红人人刘灵海
文/谢巴特尔

在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忽鸡图乡东南方向有一座荒山,叫大仙山。荒山深处有一座小庙,叫大仙庙。大仙庙一带荒坡,人称大仙阁。八十五岁的刘灵海老人就以大仙庙为邻,居住在大仙阁里。
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位远近闻名的“红人人”,远离人群,退隐深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我一直心向往之,想有朝一日,拜访拜访这位老神仙。
在一个春意昂然的日子,我从察右中旗出发,途径忽鸡图村,踏上通往大仙山的小路。
远望大仙山,海海漫漫,并不甚高,烟笼雾罩,很是有些仙气。
记得一位叫王强的北京人评价塞北山水,说四子王旗的山是龙的脊梁,而南边的山只是一个怀春的少女……
车翻过几座山梁,行了十几里,靠山一个小村子,人说叫芦家村。小村约有十几户人家,很是幽雅,让我想起陶渊明的名诗:“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

从芦家村转弯一直向南,翻过七、八道山梁,突然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杨树林,约有十几亩,沿山沟而种已有胳膊来粗,枝桠间刚刚突出鲜绿的嫩叶,甚至还有一株樱桃树正是开花季节,从头至尾开得火红……
一行的靳老师、方老师讲,这个地方就是大仙阁啦。
忽见沟中狗吠,转头一望,见一道长长的土沟,黑狗正冲着我们狂狂吠不止,一位老人已笑嘻嘻地站在窑洞门前了。不用问,这就是“红人人”刘灵海了!
看上去,刘灵海老人与村里的一般农民没有什么两样,衣服虽不很破烂,但浑身上下全是土,双手粗糙而有力,紫红的脸膛,花白的头发从那沾满泥土的帽沿下露了出来,满脸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的年轮。而不同的是那双智慧的眼睛,始终眯缝着,微笑着,仿佛看穿了人世间的一切。还有就是嘴角,总感觉有一种刚毅不屈在里面。
“红人人”说话声音很轻,很慢,始终笑嘻嘻的。
“红人人”刘灵海说,他是乌兰花乡红山人,1971年搬迁到忽鸡图乡芦家村,就是半山腰的那个小村子,没有老伴,没有儿女,孤身一人。
芦家村离大仙阁大约七、八里地远,他现在仍算芦家村人,在芦家村还种了着十八亩耕地,纳粮纳税都算芦家村一口人,一项不少。
1986年,刘灵海独自一人来到大仙阁,掏了一个窑洞,养了一百五十多只兔子。养了二年。

“后来怎么不养啦?”我问。
“狐子欺负得不行”(笔者按:狐子,即狐狸)。“红人人”刘灵海老人笑嘻嘻地不慌不忙地答。
“多喂几条狗不就行啦?你喂了这么多狗,咬不过狐子?”
“咳,狗也看不住,时长了,它也偷吃哩。”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种树,养羊,还在这儿种了二十亩地。”
刘灵海说,他现在有十几亩成了林的树,八十只羊、七只鸡、两条狗,两头骡子、一匹马。
最令刘灵海怀念的是一头毛驴,他养了六、七年,又仁义又听话,进山出山他骑着,种地不用帮耧的,毛驴自己就懂得什么时候直走,什么时候拐弯。
后来这头驴十六岁那年了,使唤不动啦,只好卖到了和林格尔,现在他种地缺了帮手,只好到芦家村请人来帮忙……
“红人人”刘灵海领我去看他的树,见我背着照相机,要求与他的树合个影。他说:“我老啦,现在身体还算好,身体不好的时候,就回芦家村去住。这些树大队要了要,不要就扔在这里啦。”
告别“红人人”刘灵海老人,他送我到梁这头,见他的地里一堆一堆的农家肥还没有撒开,那些肥料又碎又黑,精心滤过的了……我请老人回去,他说顺便到山那头看看他的羊群。他总是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朝我挥了挥手,向山那面去了。我看见老人那高大的背,坚定沉稳地消失在山那面,一时脑子里想起了好几个古人说过的话。
晋朝人陶渊明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唐朝人刘禹锡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想来想去,觉的这些话与刘录海老人都无瓜葛,也没什么意思。只是那株红樱桃,火红灿烂,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2022.5.3/乌兰花


作者简介:
谢巴特尔,内蒙古四子王旗人,在蒙古国工作生活近二十年,从2011年起在蒙古国大学带研究生,兼任四子王旗文化研究会研究员,四子王旗作家协会会员,在海内外累计出版了包括【长生天的孩子·蒙古人与汉族孤儿的故事】、【晋文化在蒙古的传播史】、【四子王旗境内的古代长城与敖包】、【短歌行】、【掌声集】等各种文种的作品集45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