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扫帚
尤屹峰
割一墩荒洼上最不起眼的蓆芨草,中间插一根铁锹把粗细、四五尺长短的木棍,用比筷子粗细的铁丝或者指头粗的麻绳捆扎在一起,中间再用一根细绳穿结,就成为一把昂扬威武的蓆芨扫帚,成为一个清污除垢的战士,成为院落、街道、公园清洁卫生的守护神。
过去最贫寒人家也常砍来更卑微的干芊芊草,用烂绳头、破布条随便捆绑来清扫院落。
最高贵最奢侈的当然是南方运来,用高价买来的竹竹扫帚。
清扫院子、街道等地的树叶、杂草、尘土、粪便等脏污,保持院落、街道等地的干净清洁,是扫帚的本质功能和神圣职责。
清晨即起,打扫院街。扫帚一般都是在人们起床上班前就结束工作。当然,它们也会在大白天坚守自己的岗位、履行自己的职责,随时清扫有污家容市貌的脏污。
在农村,扫帚不单纯用来扫院、扫门滩,还在冬天扫煨炕的树叶、茅衣,碾场扬场时聚拢粮食,掠去衣柴。
扫帚用脏污自己的行为,给人们创造着最洁净的环境。它们的这种公而忘我的无私奉献精神,将带给人类多少思考和启迪!

木锨
尤屹峰
在麦黄六月,在龙口夺食时节,常常青黄不接。
为了增强麦收的体力,趁着中午太阳焦烤时刻,摊半场早割的麦子,碌碡碾、连枷打,杈把翻抖,让麦粒从麦穗上脱落。
杈反复挑抖尽麦草上的颗粒,将麦秆搭摞在墙跟。扫帚扫,推板推,木锨撮,把麦粒连同麦衣聚拢一起,等待凉风吹来。
木锨将麦衣麦粒扬起来,扫帚掠去衣草,风轻黑云起,扬场人心急似火。
嘘—嘘—嘘—扬场人一边扬麦,一边打着口哨,呼唤风的到来。
远远的一声雷吼,吼来一股清风,扬场人来不及把草帽戴正,急忙挥舞木锨,将麦衣麦粒高高扬起,麦衣北风吹离麦粒,胖胖的麦粒携着晶莹的汗珠沉沉落下来,落出一个小麦堆……
雷空吼了几声,藏到山背后去了,木锨将麦衣和麦粒彻底分离出来,主妇用筛子簸箕,把麦粒筛簸干净,倒在门帘子、大笸篮里让太阳烤晒。
木锨如完成了神圣的使命,被主人收藏进放工具的窑里,做冬天场上大展手脚的梦。
冬天碾场的日子,木锨是最烦忙最开心的时候。木锨每天精神饱满,不知疲倦,把农人一年的收成,全扬进口袋,扬进栓子,扬出农人一年的喜悦和满足。
木锨似乎又失业了,孤独地站在窑里。
瑞雪兆丰年。年底的一场大雪,在窑上,在院子里铺了大半尺厚。主人又想起了木锨,让木锨上窑把雪铲下来,从院子里端到门前的地里……
木锨虽挨冻被污,但因做了另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内心是默默的自豪。

尤屹峰,退休高中语文特级教师,中国写作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楹联学会副会长、宁夏楹联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业余写作并发表各类文学作品700余篇首,多次获奖。出版教学著作《诗意语文教育观》、散文诗集《飞泻的诗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