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故居参观记
刘多魁
我第一次参观刘少奇故居,是在一九六二年过苦日子的时候。当时,我在湖南师范学院读书,学校派外语系俄四班的学生去宁乡县运煤。那次劳动任务很重,生活又苦,不少同学患了水肿病。一天劳动下来,脚都肿得很大,不知第二天是否还能坚持。与沉重的劳动相比,更难忍受的是饥饿。“双蒸饭”根本无法填饱肚子,每天收工后,大家便去田里拾田螺充饥。一天,我们拾田螺来到一个山冲,我们问一个农民:“这是什么地方?”老农说:“这是炭子冲。”我们想与他聊聊。“刘少奇故居在什么地方?”大家异口同声地问。老农笑答:“这里就是刘少奇家乡。从这山冲进去,便是他的屋场。”听老农这么一说,我们顾不得洗净腿上的泥巴,便跳上田埂,直向老农所指的山冲跑去。
我们沿着炭子冲的小路进去,山冲里静悄悄的,不远处有几座土砖茅屋,但不知刘少奇故居在何处。我们边走边问,才知道刘少奇故居就在前面的一个山坡上。
故居是一座半瓦半草的土砖民居。屋前挂着“刘少奇旧居”的门匾。前面有一口大的山塘,屋后是一片青山。故居前后的树木虽未经刻意营造,但都长得青翠挺茁,有人杰地灵之感。茅草屋顶刚用新的麦杆盖过,金灿灿的,修剪得十分整齐。屋的式样是湘中农村常见的一担柴式的建筑,后面连着四合小院。屋的前排是堂屋、卧室、书房,后面天井四周是杂屋和作坊,主要供蒸酒、加工谷米和饲养牲畜之用。屋内各个房间都是三合土地面,结实平整。
由于那个年代,很少有人参观,也没有讲解员,故居显得异常清静。我们屏住呼吸,一个个房间细看。在堂屋右侧一个小小的陈列室里,存放着一些国家元首和外国友人拜谒故居留下的题词和签名,这说明故居曾有限地向国外开放过。我们来到刘少奇青少年时代住过的卧室。听说不久以前,刘少奇主席回湖南反“五风”,撤食堂时,就在这房里住过,但详情不清楚。我们又走进刘少奇父母的卧室,发现屋内的架子床空空的,有些异样。一打听,原来床上的麻帐和印花被在不久前丢失了。我们顺着这事问下去,听说是一个很苦的老人拿走了,上面也没有追究。
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刘少奇故居。当时一切都被苦日子笼罩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愤和压抑感。在返回住地的路上,大家纷纷议论主席故居的东西被盗,这非同小可,为什么没有追究呢?
后来,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怀念刘少奇同志》一书中,我查到了一个感人的资料。据原中共宁乡县委介绍,一九六一年,刘少奇回湖南搞调查,在炭子冲自己的老屋住了五天。他再三动员停办他的旧居纪念馆,让特殊困难的社员住进去,解决他们缺房的燃眉之急。他还亲自点了几个社员的名,叮嘱他们赶紧搬进去。他还明确指出,不但房子要分给社员住,就是这里陈列展出的桌子、凳子、炉锅、灶,一切东西都分给社员,楼板也可以分给社员做门板。如果是这样,当时谁还会去追究一个饥寒的老人窃被的过错呢?

(花明楼远眺)
文化大革命的劫难过后,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为庆祝刘少奇主席九十五周年和百年华诞,在刘少奇童年的放牛坪和故居周围修建了大规模的纪念楼群。我于2002年再次有机会到刘少奇故居瞻仰。
这时候去花明楼的人已不计其数,每天人涌如潮。我已身处花明楼刘少奇故里,居然像当年一样找不着刘少奇的故居。我沿着几条参观路线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刘少奇故居。这座旧居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捣毁过,经过修复,已基本跟六十年代一样,只是室内增添了更多的陈设。刘少奇的卧室里放着大板柜、书桌、太师椅。架子床上铺着白被单,挂着白蚊帐。讲解员介绍,一九六一年五月三日傍晚,刘少奇回到宁乡炭子冲。他径直走入老家,在自己少年时代睡过的房子里搭起一张临时床铺,将陈列用的桌子搬到窗边,在老屋渡过五个不眠之夜。听到身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日夜在此开会办公,拯民于水火的情景,大家的心情很难平静,无不为之动容。

(近观花明楼)
故居陈列馆最引人关注的是,王光美带着儿女送来刘少奇生前用过的大量办公用品和衣、裤、鞋、袜。还将中南海住所的书籍、藤躺椅、茶几、烟缸、枕头、床垫、收音机、电视机等刘少奇用过的原物赠给故居陈列馆。这些最具情感价值和历史价值的可贵文物深深吸引了大量的参观者。
纪念馆规模宏伟,最引人注目的是纪念馆门楼上“刘少奇同志纪念馆”几个箔金大字,那是邓小平的手书,是扭转历史乾坤,开辟新时代的伟大手笔。
最后我随参观的人流涌入“书画挽联馆”,巨幅精美的字画悬挂其中,都是歌颂刘少奇千秋伟业的名人佳作,这些作品无论评说历史或凭悼伟人,都是作者肺腑之言,看后,令人感慨万千。在众多佳作之中,我摘抄其中一首挽联表达拜谒刘少奇故居的感受:
沉冤终昭雪,
德高在忧民。
(刘少奇故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