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谭芯芯,1952年生于北京。曾为知青,石油工人,国家公务员。作品见诸于报刋杂志、新媒体。
实难忘——足迹深嵌黑土地
(一)结缘石油
1971年10月4日,我从挣工分变为挣工资,从农民变成了石油工人。参加七○油田大会战,是石油人的骄傲。
大卡车拉着我们在濛濛秋雨中颠簸了200里地,天黢黑黢黑的了,才到了扶余县城内。在农村认认真真、实实在在地刨垄沟,没机会、没想过上县城。卡车开过县城,把我们拉到七○油田钻井指挥部。
自1955年开始,国家地质部和石油部对松辽盆地进行地质普查勘探,1959年9月9日第一口井(扶27井)出油,1960年5月成立扶余油化厂。1970年4月2日,经吉林省革委会和石油部军管会批准,扶余油矿成立会战指挥部,决定于当年组织油田生产建设大会战,全面开发扶余油田,俗称“上马”,名为七○油田。

油田初创时期有许多现役军人、复转军人参加开发石油的大会战,在行政管理上采用了军队的连排班建制。1970年4月28日—29日,七○油田首次从全省农村抽调了4000名知青参加石油大会战。此后相继有知青、复员军人、油田工人的子女或亲属、被征地的农民,参加石油大会战。新上马的油田,完全是粗放型生产。
1970年8月初,要在松花江里下穿江管线,以便把产出的原油运往火车站。从江北到江南,管线焊接好了,成百上千人参加抬管线大会战。众人将一根10米长的钢管,每两个人为一组用肩膀担起粗粗的木头,前后一米左右距离,大家喊着号子,会游泳的在前面,往江里下管线。江对面有拖拉机拽着管线的头,向江南拉。从上午干到深夜,探照灯照射着江面。凌晨1点15分,长达十多公里的穿江输油管线竣工,该管线年输油能力130万吨,解决了原油产量增加后的外运销售问题。

40年后(2011年),我听当年参加下穿江管线的一位亲历者说:“我个高,会游泳,在方阵的前边。活儿累,那天晚饭让敞开吃,不要细粮票。我吃了10个面包、1斤饼干、4两米饭、1个菜。”听着都吓人的饭量!与抬管线的付出一定是正比。
当年会战的场面肯定是壮观的,但一定不完全仅此,艰苦、顽强并不能囊括那个时代石油大会战的场面。“宁可筋骨断,誓死夺取一百万!”“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时代精神、石油情怀凝聚着石油人。
因为要等没到的知青,我们在钻井等了一个星期。每天早上,我们在空场上列队,一位南方口音的人事干部点名。听说大家都想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朱德的孙女,另一个是我,名字特殊,那个年代普通人家叫叠字的少,大家以为我也有什么来头。
第二天我们公社的4个女生被分配到钻井大食堂帮厨,洗菜、切菜。到了开饭的时间,买饭的队伍排成了几条长龙。
几天后,新工人陆续都到了,要分配去向,听说我们公社的知青都被分配到采油一厂。这时候钻井食堂的管理员正式问我们愿不愿意留下?我们坚决要求去采油一厂。
采油一厂比钻井更往西,离县城有8里地。厂部机关就是没有围墙的两排砖瓦房,东面有一片空场,可以看见磕头机(抽油机)的驴头上下起伏着。我们的临时宿舍在厂机关西面的一排房子,宿舍里是可着房子的宽度用木板钉的两张大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张通铺上。再往西有几排家属宿舍,叫七栋房。

新工人在厂部的空地上集合,听厂长讲话。绰号大炮的厂长开场白的第一句话说:“你们都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这一炮,给我们,给他自己,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我们有了石油工人的标志:皮帽子、垄沟棉袄棉裤、大头鞋;我们挣国家工资了:学徒工17元,野外补助9元,每个夜班补助3角,加在一起每月28元左右;粮食按工种定量。我们有了石油工人的情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老四严、四个一样。
采油一厂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我们被分配到远离厂部偏僻荒凉的八家子往北的九连。油田对外保密,我们的通信地址是9018信箱18中队9小队,几年后改为采油一厂采油九队。
【编者推荐语】谭芯芯老师的这篇《实难忘——足迹深嵌黑土地》是一部万余字的长篇纪实散文,因为篇幅问题本刊分若干篇分别刊发,今天发表的是第一部分《结缘石油》后,编者收到很多读者反映:没看够,希望连载。在这里编者由衷感谢读者的关注和支持。请读者耐心等待,我们会持续连载,欢迎读者朋友踊跃留言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