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原创文学学会★中篇小说连载】《大表哥和他的女人们》( 贰 ) 四川作家曾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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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9-21 18:42 3395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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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作家曾璞中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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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和他的女人们》

四川作家曾璞中篇小说连载

( 贰 )

（三）天照“死而复生”落魄返乡

天照死讯传来两三年后的一天夜里，阿贵家睡房的窗户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边用手轻轻拍着窗户木框，一边轻轻叫着“幺孃！幺孃！”阿贵的母亲从睡梦中惊醒，听了听，是有人在叫自己，又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听，确定是外面有人。

阿贵母亲披着衣服，打开门一看，见站在窗前的人，很像她的大侄子天照。于是惊慌说道：

“大侄子啊！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对得起你啊！邻村的人带信说你死在了绵城，我把你放在这里的衣物，也烧了几件给你，每到逢年过节，给老祖先人烧纸时，也单独给你烧了的！你还跑来找我做啥嘛！”

天照听了阿贵母亲的话，知道她误解自己已经死了。他怕吓着阿贵母亲，并没有急着往阿贵母亲身边走。而是在原地站着，说道：“幺孃！我是你大侄子天照啊！我没有死！不信你来摸摸我的手嘛！热热的呢！”

阿贵母亲听他这么一说，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天照的手，果然热热的。阿贵母亲急忙把天照让进了屋。又到灶屋里，为天照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天照狼吞虎咽吃了面条后，摆起了他这几年在外闯荡的事。

天照从阿贵家出逃的那一年夜里，当他走到观音场时，天已蒙蒙亮了。他找到了过去他在区委工作时，他帮过忙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很义气，把他引荐给了一个在西北的远房亲戚。天照几经辗转，到过甘肃，跑过新疆，进入过内蒙，这也是后来有人说他逃到了苏联的缘由。至于传说他死在绵城工地的事，他也知道。当时，他为了避免被公安追查到，在外用的是他堂弟天奇的名字。而在建筑工地死的那人，恰巧与他堂弟天奇的名字同音。阿贵的母亲听了，恍然大悟。

因为中苏交恶，边境查得严，他又只好返回绵城。回到绵城不久，他得了胸膜炎。在他去绵城医院看病刚出医院大门时，不巧碰到了他在监狱时监管他的张公安。

张公安用警惕的目光扫视他一圈后，不由天照解释，就又把他扭送到了派出所。天照就这样，被一级级地遣返到了他下放的古堰坝公社。他被送到公社武装部长手里时，已是半夜。武装部长与天照是老街坊，知道他犯的是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并不会危害其他的人。问了问他有住的地方没有？他说他幺孃就住在距公社两里多路的泉水湾，他目前只有幺孃这么一家亲人可以投靠。部长又听说他得了病了，便叫他好好养病，不要乱跑，也没有怎么为难他，就把他放了。

阿贵见到天照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一家人虽穷，但对天照这位难亲，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位很有学问的人，因此还很是尊重。特别是阿贵，最喜欢这位长得帅气，又见多识广的大表哥了。每天下午放学回到家，都要沿着草木河岸，去寻找在河边钓鱼的大表哥。

遇到运气好时，天照一天能从河里钓一斤多鱼。每到夜幕降临，阿贵就一只手提着鱼，一只手拉着大表哥，蹦蹦跳跳地朝家里走去。

看着这活蹦乱跳的鱼，阿贵母亲要么煎，要么熬成汤，鲜美的鱼味，让一家人吃得眉开眼笑。

缺吃少柴，在当年的农村很普遍。一天晚上，天照叫阿贵的父亲帮他烧点洗澡水。病病哀哀的阿贵父亲，认为自己的病就是天照这灾星带来的，心里存着芥蒂。加之确实是缺柴，于是对天照不冷不热说道：

“农村里生活，没那么多的讲究！天这么热，你去井边提桶水就洗了，烧洗澡水，家里的柴草不够啊！”

站在旁边的阿贵，见天照一脸尴尬。也顾不上会不会遭父亲训斥，对父亲说道：“下午我在山上捡了一背篼的柴，我去给大表哥烧吧！”

说完，还不待父亲开口，阿贵就一溜烟跑到房后，抱了一捆柴到灶房，为天照烧起了热水。

这烧洗澡水“事件”，天照记恨了多年。在事过几十年后，天照都还对朋友说起这事。说阿贵是个好兄弟，对他这个大表哥很敬重。这也是他后来恢复城镇户口，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第一次到阿贵家来，给阿贵买了一件白色衬衣的缘故。

大表哥在阿贵家养病的这两个多月，他的幺孃，阿贵的母亲，可以说是尽其了所有。

阿贵母亲知道阿贵父亲不喜欢这位大侄子，总是对阿贵父亲劝说道：“拉着姨孃的手，闻着母亲的香。大姨侄父亲死得早，三姨侄为了母亲躲开这不争气的老大，少为这老大呕气，几年前就把他母亲接到旌阳去了，大姨侄也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人，我这当姨孃的不收留他，谁去收留他呀！”

对于幺孃的好，天照心中很有数。他在外面漂泊时，对他的朋友摆起这幺孃，总是会流泪。就是多年过后，他与朋友闲谈，说到这幺孃时，他还感叹幺孃是个好人。说他当年落难时，无处落脚，就是这个好心的幺孃收留了他。那年月，生活很紧张，贤惠的幺孃，总是变戏法一样，顿顿饭都煮得花样不同。就是简单的小麦粉，她也能做成“面泥鳅”“面皮子”“面籽籽”等，煮进饭里，让人吃出不一样的感觉。

大表哥在阿贵家养好病后，又开始了他的漂泊生涯。

（四）天照妹夫阿民走马上任当厂长

改革开放后，对特殊年代受打压被下放到农村的人，很多都评了反恢复了工作。在知青返城大潮中，天照的妹妹阿昆，被安排在与中江县交界的双龙桥一家副食店上班，也算有了正式工作。在一个农中毕业的她，文化程度在她的兄弟姐妹中是最低的一个。为了自己的兄长，她多次传书带信，叫天照写申诉书，要求恢复工作，恢复城镇居民户口。天照对自己干的事，可能是心虚，因而对妹妹的热心，不以为然。阿昆几次催促无效，只好自己拿起笔，代替天照一封又一封地写着申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阿昆执着的向县向地区向省的申诉下，天照虽然没有恢复工作，但城镇居民户口还是恢复了。天照从此又吃上了一角三分八一斤的米，结束了“流窜犯”的日子。在人前人后，终于又过上了抬得起头的日子。正如有朋友说的一样，天照的名字取得好，“天照！天照！就是有天照应着他。”天照心里有数，自己的“天”，就是善良的妹妹阿昆。

天照最风光的日子，是在他妹夫阿民当厂长的时候。阿民是一个很能干，又长得帅气的小伙子。当年参加工作时，阿民在观音区缝纫社当学徒。领导见阿民心灵手巧，又把他安排到木器社去学木工。领导的想法是木厂的厂长岁数大了，待阿民熟悉木工活后，把他培养成老厂长的接班人。

几年下来，阿民的木工活做得样样精通，但老厂长退休后，这厂长的位置，阿民并没有坐上。在区里领导宣布厂长任命时，大家都以为非阿民莫属，而厂长的帽子最终落在了漆奎的头上。漆奎长得牛高马大，喝酒劝酒很有一套。只要你对他有利用价值，他钻山打谜子，也能给你拉上关系。

后来听人讲，漆奎当厂长，是县经委一位领导给区里打的招呼。漆奎一次在与朋友喝酒时，在场的一位酒友说与县经委一位领导很熟。漆奎硬是拉着这位酒友去到了领导家，他见领导家里的家俱简陋，硬是拍着胸堂说，能为领导拿到厂里的内部价，要给领导添一个穿衣柜和厨柜。领导经不住漆奎的热情，照漆奎说的价格，把家俱钱交到了漆奎手上。

漆奎就这样与县经委领导拉上了关系，在老厂长退休后，县经委领导碍于情面，在漆奎死缠烂打下，给区上领导打了电话，推荐了漆奎担任厂长。

漆奎有了厂长这个平台，对内把权利抓得紧，哪怕买个扫帚，对后勤人员都不放心，都要亲力亲为。对外对上却经常大手大脚，凡是他认为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人来买家具，他都很大气，不仅全按出厂价打折，有时酒喝高兴了，还大笔一挥，以报废品价格卖出。

这样几年下来，不仅把老厂长多年的积累用光，到最后厂里还负债累累，还拖欠工人的工资。厂里的工人们到区上、县上上访，有几个老工人还坐在区领导那里不走，要求撤换漆奎。

区领导被逼无奈，只好请示县经委领导，撤了漆奎的厂长之职。区领导找到阿民，要他把这担子挑起来。阿民对木厂的现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几次婉拒了区领导的好意，在区领导最后一次找阿民谈话时，对他说了区委区公所经慎重研究，对他大胆放权。对厂里的生产经营权、用人权等，全部下放给他。而且区领导还郑重承诺，若是厂没有搞好，责任也不会由他负，到时把他调区企业办就是了。

阿民听了领导的真情表白，他感动了。谈话的次日，他就走马上任。漆奎被撤职后，并不甘心，他当厂长时建立的销售渠道，全部被他堵死。加之阿民上任后，把过去好产品当“废品”低价买给关系户的作法废除了，买方的经办人从此得不到好处，也就不愿再来买了。面对困境，阿民只有另辟蹊径。

当年的木匠，在观音场的“五匠”中，地位很高，有“木秀才”之称。改革开放初，土地到户，农村剩余劳力增多。农村很多年轻人渴望学知识，学技术。阿民抓住这一心里，在木器厂里开办起了“木工技术学校”。

这消息一传出，前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阿民把木工基础知识刻印成册作教材，每天上午学木工理论课，由当地中学一数学老师和厂里一文化高的年轻木匠兼任理论课老师。下午上实践课，由厂里的老木工一人带几个学员跟师学徒。

木工技校学员的学费，实践课的免费劳力，让产品成本大大降低，质优价廉的木器产品，最终还是赢得了市场，让木器厂起死回生，走出了困境。一两年下来，阿民不仅还掉了漆奎欠下的债务，还给木工们增加了奖金。

就在阿民干得水生风起时，国家加大了农民教育的投入，区教育办增设了农教专干，各乡办起了农校。就在木器厂又要陷入绝境时，阿民审时度势，果断停办了木工技校。阿民经反复考察市场，发现各类厂家产品的包装纸箱供不应求，而且纸箱都是一次性使用，市场潜力很大。

阿民大胆决策，决定木厂改为生产纸箱。这一决定，遭到了老工人们的集体反对。他们上访到区上，区上领导对老工人们说，这个事是区上决定的。有了区上的支持，阿民说干就干。为发挥老工人们的作用，他成立了木工组，组长由爱“闹腾”的老工人担任，让他们一方面生产传统家具，一方面生产纸箱厂所需的简易木条包装箱。阿民自己就全力以赴抓纸箱厂的建设。他从外地挖来了生产技师，在当地招来了工人。木器厂一下子又热闹起来，过去木工技校空置的厨房、食堂、宿舍，全部又利用起来。教室、木器生产车间，阿民改为了纸箱生产车间。

因纸箱生产劳动强度小，工人多为女工。为加强管理，阿民在女工中选了一个叫阿玲的美女担任生产副厂长，又把已安家在罗江县，还在外面“打烂仗”的天照叫来，让他发挥自己在外闯荡多年，朋友多，见识广的优势，安排他担任了销售副厂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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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璞，三台县人，大学文化，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文化传媒、中华作家原创文学协会优秀作家。出版有诗集《明心诗草》《明心牧笛》《明心琴韵》及长篇历史小说《药市祖师传奇》，创作的歌曲《告诉爸妈一句话》荣获十三届中国人口文化奖，创作的诗歌、散文等作品多次荣获国家、省、市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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