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听蝉
文/白 丁


枫林跟我在西山的苍绿中一起对坐
蝉鸣时
风们都在模仿悠笛的迂回
绕过北京石景山区
轻轻赴飞枫叶和斜影


我知道
斜阳是我无数次梦想里
最接近离别的那枚赤轮


一些光
它们只对身旁的斑驳投递着意像
对我毫无兴味
我的身躯
只能与西山一块石头温热相依


秋天年轻的时候   
葵花    菊花   油菜花
都忙着向整个人间布施滥情
我悠闲的时候
企求听风   听蝉   听上帝路过西山


泥雨俱下后
我把文字排成一块一块的砧衣板
想吃力地捶洗掉自己的件件过往


日子被用得很旧   旧到发呆
跟岁月一样无趣
许多拧成麻花的故事
照样需要一场淬取
要让它们旧得发亮  发不出哽咽


冷艳秋光里
万物都在猛烈地清算自我
无论正义还是邪恶
都想左手托一座慈悲的寺庙
右手拎着一把自卫的屠刀


文字      只是喜欢微笑
再笑   
西山东面的平阔就会变成一张宣纸了
我要临摹山顶那枚吝啬的夕阳
把它沾在蝉鸣里与枫叶上
把从未存在过的话题或音节
依依成       如戏仿人生
以此    揣摩前世的苦难
或雕琢这荣朽交错的人间


蝉音    仿佛不在枫林
更不在山中和人间


在我      势必会愧对秋落里
向我的前半生道歉    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