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吗
文/大康


1


活着
是件艰难的事
不活
又很痛苦
我见过死人
泪流满面
把活人
弄哭了


2


他的面容
有活的迹象
不像死人
但亲人们的哭泣，哀嚎
又让我觉得
他已经死了
抱着他还活着的念头
我从殡仪馆走到街上
觉得每个人和他
都有点像


3


吃肉
是吃尸体
不是植物的尸体
是动物的
我们每个人
都是棺材
内里装满了
无数尸体


4


一个人走在山间
在深夜
的确有些害怕
我自问
到底害怕什么
是人还是动物
其实我最害怕的
是鬼
因为从未见过
恐惧的阴影里
又涌出一丝好奇
甜蜜


5


奶奶死去了几天
在她埋在北坡之后的
第二天晚上
我们坐在奶奶生前住过的
房间的火炉边闲聊
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墙角
一记很响亮的开箱子的声音
墙角并没有任何人
是奶奶的魂灵回来了吗？


6


我们打开箱子
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在箱子最下面
报纸的隔层里
放着一沓百元大钞
奶奶用开箱的声音提醒我们
别忘了她攒的钱


7


夜实在太黑了
除了自己的呼吸
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你去屋外上厕所
总觉得身后
闪着几粒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