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无叶果
文／春风
舍后阳台，植无花果数株，枝繁叶茂，葱茏有加。入夏，果艳硕。不日，一树独凋，秃枝缀实，竟无片叶。余戏之曰无叶果。
究其因，此株为初果，果蕃，盆壤瘠薄，子众食少，供给不足，叶遂绝食，以供果生。余睹秃枝，倍觉心酸。草木亦通人性，儿多母苦，果多叶零也。
或问，既知养份故，何不朝灌之以有机液，暮施之以氮磷钾？曰，不可也。以人喻之，若昼暴饮琼浆杜康，夜猛餐山珍海味，不出数日，脾胃伤，肌体毁。久而久之，重则毙命。树亦然，水肥过量，反渗透，烂根须，致萎蔫也。
科学之法，须稀疏幼果。余觉摘除，似人工流产术也，于心不忍。为抚慰众幼果无叶之孤寂，特移来数株长春花相伴，远望之，花艳果茂，相得益美。
由是无花果为无叶果，皆因子多也，多子多福耶？
昔者，有重男轻女者，盼得子而连连超生。终因儿多，疲于奔命，或累病，或劳死，与此无叶果有何异焉，何福之有？
当今，放开多胎，勉民生育，然民罔闻，何也？吾求教于乡人曰，俗云多子多福，何为不育？乡人告余曰，原居乡间，男流动打工，女留守耕种，一家生计，绰绰有余。未几，扩市廛，拆乡校，无奈迁城。为一子就读，耗资七十万城中置房，三十年月供三千。女护儿读，男工养家。常忧病倒，一家无望。更思三十载房奴，将至古稀，无力月供。每愁来日，彻夜无眠。育一儿尚且如此，安敢多生乎！言之，貌甚戚戚然。
听罢，吾哀之怜之。无叶果者，盖果多之故也。而该农人唯一子，何至沦为终生房奴，而致战战兢兢，寝食不安？悲哉，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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