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琴,农民,宁夏西吉县将台堡镇牟荣村人;宁夏作协会员,固原市作协会员,小学文化程度。作品发表在《葫芦河》、《银川文艺界》、《黄河文学》月刊。小说《养老金》入选中国第一个“文学之乡”从书。2016年由西吉县宗教局、西吉县文联,共同主办的“民族团结一家亲,同心共筑中国梦”征文比赛《父亲的忍让》获得一等奖!2017年,“民族团结,我在一线”征文活动中,《互助,我们共同的希望》荣获通讯类二等奖。2017年西吉草根作家合集《就恋这把土》。
角落里的山花(小说)上
杨秀琴
2019年冬, 白雪覆盖着大地天气不太冷。
早上山花有个晨跑的习惯,起床洗漱完,准备去晨练,电话来电显示新疆,她看见是陌生号没接,以为是个推销电话或者是诈骗电话,她就收拾出去了。
大雪封山, 地上房屋像披上银色的衣裳。风一吹,雪花飘飘洒洒,马路像一条玉带伸向远方,树枝芽上雾凇雕塑着,放眼望去,一个银白色的世界煞是好看。早上出去走走,其实她就喜欢冬季的雪景,给她的心情不一样的感觉,感觉大地的洁白的美,银白色的雅静。一路上的雪被车辆碾压成冰溜子,走上去很是滑溜。
她穿着雪地靴,下身穿着打底裤,一件修身的羽绒棉大衣。衬托出她身材的苗条,已经五十岁的女人,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的身材。她乌海的头发很美,脸上确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皱纹深深的刻在脸庞。但她身体特别棒,这是她长期干活锻炼的结果。性格内向的她,现在也开朗了。因为她这样的年龄的女人,好心情完全来自幸福的家庭。她的三个孩子都已参加工作,都在省城。丈夫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对他特别体贴。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一点烦心事。
一路上,除了车辆几乎看不见行人,路上的小车,还有电动车搭着车棚,家长们冒着路滑送孩子去学校。
“是啊,现在的孩子真幸福,连一步路都不走,大人每天接来送去,一直陪伴着,还不好好学习。”她感叹着。
正感叹着,短信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显示文字:“山花,我是小花。加我微信。”
不由她想起那个红色的石子,在那个破着窗子,破着门的校园里,因为写生字,因为一个红石子,失去了她唯一的闺蜜。
她双手捧着手机,看着短信上的那几行字,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小花快三十年了没有她的消息。
“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一遍遍的自言自语问自己。看着短信上的那几个字,往事涌上心头。
突然间,小花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为你,永远友好,不分开,像太阳和向日葵一样友好!”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年代,她作为一个女孩子 ,受到歧视和伤害,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她就像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到阳光,飘摇的山花,而小花那个女孩在她生命中走过,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的成长。那心酸的经历,在漫长的岁月中,伴随着花花给她留下点点滴滴的忧伤和快乐。
她遥望着生她养她的远方,这条短信,勾起了她的心酸回忆,小花那个像花儿一样的女孩,和那个生养她的穷山窝窝。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歧视的童年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个绵绵秋雨夜,天很冷风卷着树叶沙沙响着。在黄土高坡贫困的山沟沟,两个窑洞里,破旧的窗子上映着微弱的灯光,随着雨声,她和小花同时出生了。
小花父亲张万德双手捧着孩子,在煤油灯下一看,惊喜的叫:“天哪,是个女儿,女儿,感谢老天爷的恩赐,对我不薄啊!”
他满脸的麻子笑开了花。
他一边抱孩子,一边给老婆看。她老婆顾不上肚子的疼痛,就赶紧挣扎着看孩子。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花花儿,我的花花儿,就取名小花儿吧!”小花母亲说。
小花父亲张万德连连说:“好好好,就叫小花儿吧!”
她用手抚摸着孩子,爱不释手的摸了一遍又一遍。因为她已经有了三个男孩子,小花是她唯一的女孩怎能不高兴呢!小花生下来就圆睁眼,重着双眼皮,两只眼睛机灵的转动着。因为那时候生活困难,营养不良。刚出生的婴儿大多数都不睁眼,有的小孩满月了,有的四十多天才睁眼。
小花父亲在炕角把三个儿子抱着往一起挤挤,把小花放在一起说:“男女男女,有男有女才是活人过日子呢!”
小花母亲幸福的迷着眼,作为女人,有儿有女是最幸福的。窗户纸伴随着雨声,有节凑的吧嗒吧嗒的响着,好像弹奏着幸福满满的曲谱,使这个破烂的屋子里满是温馨!
山花是家里弟六个女孩儿。在重男轻女的那个时代,她的绛生,无疑是给父母又一次愁怅。她父亲一边包裹,一边流泪。她母亲一看父亲的样子,就知道又是个女孩。
她母亲忍着疼痛问;“是男孩女孩?”
她父亲说:“不要多想了,好好歇缓着,咱两这辈子就是个干头命,已经第六个了,就认命吧。”
她母亲带着哭腔说“听老年人说犯七女心,生够七个女儿,下一个就是男孩。”她母亲说着哽哽咽咽的哭起来。
她父亲喃喃地说:“小子丫头再不生了,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受罪,而且这么多的娃,咱们拉扯不前去。你在不要迷信了,那是老年人说的安慰人的话。”
她的降生,给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五个姐姐安静的坐在炕上,都哭丧着脸不敢说话,大姐怀里抱着五姐生怕哭闹,惹得父母多一份伤心。 她们都像犯罪似的,满屋子死气沉沉,一个个阴着个脸,灯光摇晃的土窑洞失去了任何生机。屋里人都陷入难受和痛苦中。
到了午夜,山花父亲才把一家人都安顿好睡了。雨声滴滴答答响着,风卷着树叶,拍打着门窗,冷风时不时的往门缝里钻进来,冷凉的秋天,是他透彻心凉。山花父亲躺在夜里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几个女儿或喜或悲,或忧或痛,孩子生的不如所愿,生活的压力和艰辛,他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感觉那个夜特别漫长。
第二天雨停了,日头刚露出东山头,大队部里架在那棵白杨树棵叉上的喇叭就喊:“大家注意了,今天去割冒冒嘴哪里的糜子,糜子已经被寒霜杀蔫了,全倒伏了赶紧要抢收,再下雨就下朽坏了,全部洒在地里了,全部撒在地里啦!”
人们上工了,议论纷纷。那个尖钻刻薄的胖女人开始骂人了:“你们听说了吗?秀莲家又生了一个焦火棍,真是个干头命,把她妈生了那么多,还要生产队的人养活呢?她下贱还要再的人跟上赔罪。”
“要是我,我就送人了,那么多娃能抓养大吗?”
“操心大也是个送人货,不如乘早送了人,免得吃我们的血汗,她坐在家里坐月子享受。咱们干活真气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全是焦火棍,还赶着生一直要咱生产队人养活。”
“还是张万德两口子有福,三个儿子挣工份,一个女儿做家务,真是有福。”大家正议论着骂,突然一声咳嗽声,大家都回头看看,是山花父亲,一路上他听见了骂,阴着个脸走过去。突然说:“我生的是女孩子,我稀罕我是不会把娃娃送人的,我拼命要抓养大,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啥?我还要生一个女孩子,凑够一排七仙女,你们走着瞧吧!”
那个胖女人嘴不饶人用鼻子哼:“你拼命个屁,还不是生产队的人养活。”山花父亲停下脚步又生气的快步向前走了。他知道在这群烂嘴婆面前,他占不上便宜的。
胖女人又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他气得再也没有回头,使劲把一个土坷垃踢下崖去。那几个女人相互吐了吐舌头,再也没有干说话。
在奚落,和挖苦声中,山花父亲只是叹气。他抓住谷子,一廉赶一廉飞快的割着,把众人远远的抛在后面。他发泄着她心中的怒火,发泄着命运的不公平。
她母亲总想要个男孩,就把她当男孩养,穿着打扮就跟男孩子一样。而且把她的乳名取名叫引弟子,意思看能生个弟弟吗?她们的家坐落在阳坡上,和小花俩是邻居,家都靠着崖背面,一字排开八户人家,下面是条路,路下面又是六户人家。每家都有窑洞,有底矮的土房子,有的还用黄土打成的方土块村民们叫(胡基),箍成的窑。崖背上有个果树园,里面长着杏树,花红树,酸枣树。她和小花经常爬上去玩,用一块碎镜子把阳光反照进每家院子里,她用破镜子照小花家的窗户,窗户上的方格子里的窗花退去了新年时的新鲜颜色,色掉的白花花的。小花爸把墙壁用泥摸的很平整,墙壁上挂着干菜,干吊儿,(是用萝卜切成的片片用细麻绳串在一起晒干煮熟吃,有的还做成浆水菜)你别小看这些东西,那时候可是最基本的生活口粮。老年人常说:一缸酸菜要顶替三缸面里,可想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辛。
在那高高的枝丫上,她们相对而坐穿着露出大拇指的破鞋子晃来荡去,衣兜里装满酸得倒掉牙的青杏。吃着青杏,酸的口水直流,晃晃悠悠的直摇头。小花坐在树上的样子很好看,阳光穿过树叶,照着她那圆圆的脸。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尤其是她的嘴很小,被青杏酸得嘬着小嘴,比眼睛和鼻子小,和年画中的闹莲女孩一模一样 。
她虽然比不了小花,也生的眉清目秀,小时候很机灵被几个姐姐都秀气。就是家里人把她当做男孩子养,老留着短发。她的性格也就和男孩子一样很调皮捣蛋。 她看着村里人成群结队的往地里送粪,他们担着粪筐子,有的把担子压得颤颤巍巍的小步奔跑着往前赶,有的妇女还边走边拉着鞋底,做着她们的针线活。好像根本把担子不当一回事,她觉得那些女人不好好干活,还做着自己的针线活,就拿镜子光照她们的脸,惹的她们很恼火,时不时就有人骂她。
“把她碎妈养的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惹人讨厌。”
“再怎么打扮,也是个下贱坯子。一个焦火棍。”那些女人议论着骂。
她听见骂就不敢玩镜子,老让小花照。小花怎么照,她们都不骂。
一个女人挑着粪担,仰起头笑骂小花:“小花儿,花花儿你再往我们脸上照镜子,我就把你小花儿移回去,栽在我家。”
一句话惹得妇女们嘻嘻哈哈的笑。
山花自己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讨厌她,她的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心里还莫名其妙的幻想,假如几个姐姐是哥哥,她就和小花有一样的待遇,不会遭人另眼相看的。不会骂她们姊妹们焦火棍了!她最讨厌那个胖女人,老骂姊妹们焦火棍,她不明白骂的意思,只感觉那是一种骂人最可耻下贱的话 就问母亲,母亲说:“焦火棍,就如柳木棒一样烧烤焦了,不能生芽。拐弯抹角的骂女孩子不能传宗接代。”
时间飞逝着,刻写着她俩的成长!
那年夏天,天特别热,大人们在场里摊着小麦,用链架打着麦子。因为家家没有吃的,等麦子成熟时,就把自家自留地里的一点小麦,乘早抽时间收割回来,摊在门口上打了,磨点面,准备收割大面积的麦子。
在农业社里,生活很困难,尤其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乎每天断顿吃了上顿没了下顿。
“赶紧把咱们家的小麦打着磨一点面,已经断顿了,天天喝抹糊(面熬的汤,有时候里面还放点野菜)准备生产队的大面积麦子熟了,就要挣工分顾不上自己的一点,如果不早收割,就会耽工,到时候就分到的粮食少,长长的一年又要挨饿了。”山花母亲催促着家里人说。
在收割的时候,大人们特别忙,把麦子割回家,散开摆放在在家的门口,用链架打,链接是用牛皮做的,是最原始的劳动工具。在大人忙的时候,她们却常常偷偷的溜走出门去玩耍,一整天玩到昏天地黑也顾不上管。她们那时候的玩,老饿,就是看哪里有偷着吃的吗?她们偷过邻居家的青杏,嫩核桃、自留地里的萝卜,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们都偷,她们把邻居家的向日葵花刚开了,就偷着辦了,用嘴咂着向日葵花的水。她哪时候特别淘气,像个男孩子,老给家里惹麻烦。
她俩在邻居家的崖畔上,抱着土块打邻居家的兔子。那一窝兔子 ,有各种颜色的很好看。小花只是拿着一个很小的土坷垃扔下去打,她却抱着一个篮球大的土块扔在兔子群里,土块摔下去的响声夹着兔子吱吱的叫唤声,她往下面一看,兔子被砸得七仰八翻,看见闯了祸赶紧缩回去,小花还傻乎乎的又扔了一块,正好被邻居家的孩子看见,邻居家的小孩就喊他妈:“妈,小花把咱们家的兔娃子打死了。”
邻居家的那女人泼着大嗓门骂:“小花妈你把你碎妈咋教育着呢,把我家的兔子打死光了,快赔我兔子来。”邻居女人站在门口高高的土嘴上破着嗓子大骂。还扭动着身体边跳边骂:“今天把我的兔子不赔,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花母亲慢吞吞的出门,说:“你不要骂,像个疯狗一样乱咬啥,问清楚了再骂不迟!”
“小花回来,我不信你把人家兔子打死了,你是不是和引弟子再一起。”小花母亲破开嗓门也大声的喊叫着花花。
小花哭着往回走,那泪珠一串串的滚出来。很可怜的摸着泪往回走。她害怕的就躲家门口的柴垛里看怎么解决。小花刚到,就被那女人一把抓在胳膊上。
恶狠狠地说:“我家娃娃看见是你打我家兔子的,是不是。”
小花用手摸着泪只是哭,她母亲骂:“你这样柔弱的身体,我不信能抱得动那么大一块子土块,说是不是和引弟子在一起,打兔子有没有她份。”
小花一个劲的摇头否认,小花母亲说:“如果你说出来,咱们两家赔。”
她在柴垛里使劲咬着手指头,生怕小花供出来,肯定会挨妈妈的一顿暴打。小花却看着柴垛,小嘴一张一合的,看了好一会儿,哭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引娣子的事。”
吓得她在柴垛里哆嗦,抖动柴垛 不料被邻居家的孩子发现。
他说:“引弟子藏在柴垛里。”
那女人三步拼做两步向柴垛走过来,引弟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一把拉出来直接扔在人群中。她像一个被偷吃的狗似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卷缩着身子抱着头爬在地上,被摔得浑身撕心裂肺的痛,也不敢大声哭,她知道自己闯下的祸,双手抱着头准备着挨揍。
“不要,是我一个人打的。”小花却跑过来护在她身上哭着说。
“把一个女娃子养的不男不女的,一看那个德性就不是个好东西,穿着打扮跟个野小子像个土匪一样啊,好不到哪里去。”
“看人家小花从小就乖巧,我不信是花花打死兔子的。”邻居们七嘴八舌的骂。
“小花你跟那个假儿子再也不要玩了,谁还愿意跟她玩呢。”邻居们的孩子也骂。
她听见骂的话,委屈的一下子哇的大声哭起来,在哭声中,她母亲来了。她母亲的情绪很低落,因为她父亲那时候的病很严重。母亲那天反而没有打她。只是无精打采的看了看她。
“是不是我女子打死的,我都给你赔。”她母亲说。
她姐拉来了俩只下蛋母鸡赔了人家的兔子。她被姐姐拉着回了家。她边走边呜呜的哭着,她伤心她们骂野小子,伤心她的名字不是女孩子。伤心小花不和她玩了。她的委屈只顾自己,恨自己的太莽撞创下的祸。那时候太小,却不理解她母亲承受着多大的心酸和痛苦。她父亲有病,而且生的都是女孩子,任人欺侮,母亲默默地忍受着。
从那以后,小花就不和她玩了,不是她不愿意是小伙伴们不让玩 。
“她们家没儿子,都是焦火棍和引弟子玩就会埋气缠身”一个男孩子骂她
“她是个假儿子,小花你是个女孩子,我们女孩子,不能在一起玩的,人看见会说闲话的。”一个女孩子说。
她听见骂,伤心的直是哭。
那一年,秋雨特别多,整整下了一个月多,把所有的柴火淋湿了,连做饭的柴都没有,她妈做完饭,把潮湿的柴草塞进灶糖里慢慢的烘干,准备一下顿做饭。那柴火都是姐姐们在山上铲的野草。
那年到了深秋,她父亲的病很严重,她母亲顾不过来。深秋是很冷的,她穿的单薄,冻感冒了,得了肺炎,涨得躺在炕上没了气息。她母亲以为已经没有生命了,就把张爷爷叫来了,准备把她埋了。
她母亲哭着说:“娃娃已经肺涨没气了,你看怎么处理吧!”
张爷爷一模她的鼻子骂她母亲:“娃娃还活着呢,就准备把娃娃扔掉了,女孩子生的多了就这么多余吗?”
她母亲哭着说:“娃娃他爸的病我愁肠的要死,我已经愁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孩子没气了,我以为不行了。就叫你看怎么办”
她母亲那时候真的活的可怜,因为那时候生活困难,她父亲有病,而她家姊妹多,生活特别拮据,活的很艰辛。
小花母亲来看望她父亲的病情,正好看见奄奄一息的她
小花母亲说:“快让我抱着我大姐家去用艾草针灸”就抱着她去治疗了。
到了第二天把她抱回家病好了。
她母亲说:“这个孩子老爱哭,爱生病,不知道怎么着,一直不如意。”
花花母亲说:“怕是名字取的不好,就跟我家小花的名字,就叫山花吧。”
小伙伴们老欺侮她,因为她是女扮男装。男孩子嫌弃她是女儿不和她玩,女孩子嫌弃她是假男孩不和她玩,唯一的小花被她得罪人家了,她没有勇气去给小花承认错误,也怕小花不理她,她自闭的老骑在自家后院墙上看着他们在一起玩。她不敢去和他们玩,怕她们欺侮,孩子们老喊着骂她。
那一次,他们齐声骂:“假儿子,没巴子,没辫子,身上穿得难看地取个名字引弟子。”
她气不过,就大声说:“我的名字已经改了,叫山花,不信你问小花,还是小花妈给我取的呢!”
他们哈哈的笑着骂:“假儿子要取女娃娃名字了,和你不配,还是我替你改过来,就叫引弟子,或者叫焦火棍吧!”
那个男孩子转过身给大伙说:“咱们就叫她引弟子,把她气死。”
“引弟子,引弟子、焦火棍、焦火棍。”他们齐声喊叫。
胖女人又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他气得再也没有回头,使劲把一个土坷垃踢下崖去。那几个女人相互吐了吐舌头,再也没有干说话。
她气不过就跑去抱着一个男孩子扭打,被男孩子摔倒在地,一群孩子围成圈给他助威呐喊,她被人家用膝盖压着,男孩子骂:“我把你裤子脱了,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急得紧闭着嘴,又急又气呼吸急促,憋红了脸!这时候小花却一把把那男孩搬倒在地帮了她。她才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看花花,小花两眼睁得很大,两个拳头紧紧的的攥着。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她的赶紧乘机爬起来就拉着小花快跑。
她俩钻进了她家的菜园里,园子里种着一块向日葵,向日葵已经熟了,一个个花盘低着头。她俩睡在向日葵下,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向日葵叶子,当做蒲扇在扇着玩。
小花说:“我妈说向日葵的花盘一直跟着太阳笑,太阳下山到晚上,花盘就低下头,它们是最好的朋友。”
“山花以后咱俩就和向日葵一样是最后的朋友。”小花说。
“永远是好朋友。”她说。
“为你,永远是好朋友,不分开,像太阳和向日葵一样友好,以后谁叫你引弟子你就别理她,叫山花你答应。”小花说。
她拉着花花的手说:“永远是好朋友不分开。”
从此,她们在向日葵地里玩的很开心,小伙伴谁也找不到。
她父亲的病很严重,母亲顾不上照顾她,她的衣服很破烂,很脏。头发长得很长,乱糟糟的披在头上。头上生满了虱子,小花老给她捉虱子。 几个姐姐忙,而且她很淘气贪玩,除了吃饭,从早到晚不着家,姐姐们没有时间照顾。
那天小花来喊她,显得格外高兴。拉着就一起跑进向日葵地里,小花背着双手很得意的说:“你猜猜我今天给你拿着什么?”
她急得摇摇头说:“是什么让我看看,快给我”。
小花故意跑开,在向日葵地里,她们捉迷藏似的追逐玩了一会儿。
小花跑累了扬起手说: “你看这是什么?”。
她看见一根红头绳。高兴的问:“是那里来的?”
小花说:“我哥哥给我买的,我给你剪了半截,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
小花帮她扎了两个羊角辫子。她高兴的在太阳底下照着自己的影子,看见自己的的影子也和花花一样,有两个小辫子。高兴的扳了一个向日葵头,掰成两半她们吃着。
“你把向日葵扳了,你妈会打你的”。小花说。
“没事儿,如果打我,我就问她,为什么把我当男孩子养?”她说。
那天她特别高兴,用手时不时摸一摸辫子,在太阳下看着自己的影子,乐得一直傻笑,往回走时,她不知道是怕走的快了把辫子抖散,还是因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女儿,而脚步故意放慢了许多。她扎着辫子喜滋滋的从小伙伴面前经过,他们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伙伴们张大嘴巴呵呵的大笑,要是平时她会很生气的,那天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让那群熊孩子看看,自己也是名副其实的女孩子。
从那天起,小花一直给她扎着羊角辫。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看见她就羞红了脸,底下了头再不骂她了。女孩子看见老往她脸上盯着看。有的还瞪大眼,有的还撇撇嘴。
“别理他们是她们羡慕嫉妒你。”小花对她说。
听见小花这样说,她感到高兴,她想:“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们面前做一个女孩子了。”
转眼即逝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一晃她们的童年时光已经走过。
开始了她孤独的少年时代。
(二)自闭的少年
1980年,包产到户的春风吹遍了中国大地,给这个穷山窝窝也带来了福音。
那年春天,山花父亲的病好了,医生给她母亲说:“不能干活,要好好照顾让吃好,还能活十几年,一定要把营养跟上去。”
她母亲说:“只要给我们娘们儿能作伴,我一定不让干活。”
她母亲为了能让父亲吃好,开始养鸡,浮出来的鸡崽子,在院子里跑。母亲让她看着喜鹊,喜鹊时不时钻空子飞来会叼走小鸡的。
她躺在院子里铺好的一个草帘子上,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生怕喜鹊叼走小鸡,突然听见小伙伴们喊:“上学啦!快走要迟到啦!”
她听见小伙伴去学校的声音。她已经八岁多了,可村里没有一个女孩子上学的。家里大人不让女孩子上学,还保留着传统观念,说女孩子一辈子就是围着锅台转的,学好针线茶饭就就行,上学没出用的。
她想着自己是个女扮男装,是不是也让上学,等母亲回家,问要上学去吗?
她想上学,望着蓝天白云,瞳孔里天蓝如墨水,云白如白纸,她完全忘我的假想起来,想象着自己拿着笔画着蓝天,画不到的地方就是白云,突然一只大鸟飞过白云,她以为是自己画的黑白大鸟,仔细一看。
“天哪,那是喜鹊!”
说是迟那是快,喜鹊已经把一只小鸡从她头顶飞过叼走了,她追出去看见小鸡已经放在前面的墙头上,喜鹊开始吃。急得她哇哇大哭,怕母亲回来打,哭了一早上。她围着小鸡转圈圈,左数右数差一个。又是心疼那只叼走的小鸡,又怕母亲回家揍,一会儿哭,一会儿哭,哭了一上午。
小花来家里玩,知道情况。
小花说:“你别哭,我回家让我爸想办法。”
她说:“我想上学,你问你爸看要你上学吗?咱两一块儿上学走。”
中午她母亲回来,小花和她父亲正好也来家里,她母亲还不知道喜鹊把小鸡叼走,很高兴的和小花爸打招呼。
小花父亲说:“我准备让我家小花去上学,你也让山花去把,她两个可以做个伴儿!”
母亲说:“女娃子念书那有用,学会针线茶饭就行了,再说,我大的几个女儿都没上学,我觉得上学没处用,况且学校里没有女孩子上学的。”
小花父亲说:“看你说的,咋没处用呢?咱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连个洋码号(数字)都不认识,现在生活发展快很,你看现在造的电子手表,咱们有都不认识,何况现在上学不收书本费了,你不能让娃娃都和咱们一样一个个成了睁眼瞎子吧!就是没有女娃娃上学,我才让山花和我小花作伴去上学的?”
她母亲说:“现在包产到户了,生产队的有些人骂我,生了一窝猪似的,一直靠大家养活着呢,现在男人又有病不能干活,全是女孩子看她们的日子怎么过?”
她母亲委屈的用手插了一下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多一个孩子多一份力量,我现在啥要求都没有,只要她爸健在,娃娃们都不要饿死,我也就心安理得啦!”
小花父亲说:“你看这样行吗?咱两家暂时把份来的牲畜合伙在一起种庄家,让娃娃上去行吧,等以后养的牛多了,就各自种各家的!”
她母亲说:“这样我家求之不得的好,就是要你家人给我家多受累受苦。”
小花父亲说:“你家的女孩子在咱村是出了名的乖巧懂事,又一个个很勤快;那么多的娃,咱两家在一起合伙种庄家,又是一个小生产队,还怕有干不完的活吗?”
小花父亲的话惹得刚进家门的山花父亲笑了。
她父亲说:“就让我的假儿子上学去。”
她父亲病好了,不能干活,每天只能在村子里转转。
在父亲的动员下,她母亲就答应她上学了。
下午就和小花报名了。
小花说:“我知道你把小鸡没看好怕挨打,让我爸在你家来的。”
她感激的拿着小花的手说:“和你,像太阳和向日葵,咱两永远是好朋友不分开。”
她们互相笑了笑。奔跑在上学的路上。
秋天,大雁伴随着凉丝丝的秋风,在蔚蓝的天空高歌,整齐的人字行,有节凑的飞向天际。天空分外晴朗,白云也绽露笑容。高高的白杨树在哗哗地鼓掌,风儿好像在悄悄地把喜讯传送。
她们女孩子也上学啦!
她背上母亲做的红色的布袋子书包,领了一书包书本,那是她们姊妹几个最高兴的时候,每天干完活,她和姐姐们就开始头对头看书,拼音的α o e她们看图,也学着公鸡张嘴,看大白鹅游泳的图片。
姐姐们说:“到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回家给我们教”。
她到学校认真的学着。生怕老师教的忘记了,走在放学的路上,她一直背诵着课文。回家首先教给四姐和五姐,因为她们的活没有几个大姐姐的繁重!
自从包产到户了,学校有两个民办老师,教数学的老师回家务自己的庄家了。只有王老师一个人,王老师每天早上干完地里的农活才来,他是个民办老师,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头戴一定蓝色的帽子,衬衣外面老披着蓝色的外套,肩上老用铁锹挑着个拾粪的筐子,从学校门里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不往教室里读书,要玩回家玩去。”王老师一句喊骂。
吓的学生们都慌慌张张的往教室里跑。
互相边跑边喊:“老师来啦!老师来啦!”
王老师也不会拼音,就直接领学生背课文,晚上布置作业是写生字背课文,数学好像他给教的啥,山花怎么也听不懂,文字题怎么也不会。那时候老师对学生很严格,如果课文背不会,就用板凳腿拿着打,就往腿上打,打的学生们都瘸着。她和小花两个女孩子也被打的瘸着腿。
那次是她和小花在放学的路上,要经过一块子苜蓿地,紫色的花儿开满山洼,一只只好看的花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她们开始捉蝴蝶,每捉住一只,加在书页里,她们一直捉到天黑才回家。就把背诵课文给耽误了,要背诵的课文是(小提琴家聂耳)。第二天上课,老师让学生一个个上讲台背诵,背不会的,老师顺手就打,一板凳腿轮下来就打的学生直哭,还不敢大声哭。轮到她了,她特别怕,就慢慢的上去。
老师说:“怎么,我不信你也今天没背会。”
她不敢说话,开始呜呜的哭泣。老师说:“不会吗?你昨天怎么没背会。”
她不敢说捉蝴蝶只是哭。老师一板凳腿打在她腿上,把她打地栽了个跟头摔在讲台下,钻心的疼痛。使她大声哭喊着:“老师我以后好好背课文,再也不敢玩了。”
放学回家她和小花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小花说:“我给我妈说了,肯定不让我上学了,老师打人太毒辣啦。”
她说:“不能说,我还想上学呢,以后咱们好好背,再不会挨打的。”
回家不敢给母亲说,她撒谎说是上学路上不小心摔的。如果说了是因为课文没背会被老师打的,她相信母亲知道情况,就会再挨母亲一顿揍的。
快放麦黄寒假的时候,农活很忙,老师为了不让学生贪玩。让学生在校园里写生字,谁写成谁回去。每天把课文要背诵会。一个生字从二十遍写到五十。老师布置写生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一直要好好写,写不完放学不让回家,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回家。不管老师在不在,就赶紧写,没有时间玩耍了。
学生们开始在校园里写生字,有的拿的是手电上的电池用过了打开里面的心子叫墨棒,墨棒写在地上,字的颜色像铅笔,同学们都爱拿着写生字,就是把手染黑了。花花却拿着一个小红石头,写的字是红色的,非常好看。
小花说:“我哥哥说在很远的一个河滩,石子儿里面有一种红石头,能写出红色的颜色,我哥给我捡了一块,你看山花写的字好看吗?”
她说:“真好看,下次要你哥哥给我也捡一块。”想不到这块红色的石子是她和小花分开的罪魁祸首。
小花在操场上写了一块红色的字,同学们一下子围起来看。为首的班长领着几个男生向她们走来,她们两都紧张起来。
班长上来就问:“是用什么写的?”
小花她摇头不说。他们不敢搜小花的身,因为小花是女生,他们不敢搜。就一把拉在山花的衣领上说:“假儿子,是用什么写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去给我搜,如果你今天搜不出来,我就把你的裤子拔掉,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生?”
她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小花,小花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男同学把她推来推去,拉去开始打,他们都嗷嗷大叫着:“脱裤子哦,脱裤子,看是不是长巴子的,不男不女的家伙。”
她吓得一把拉住小花的手说:“花花给他们把。”急得她哭着哀求。
小花说:“我不给,他们不敢脱,你别怕。”
她被他们吓傻了眼,他们拉扯着裤子就往下拽着,她开始怕的哭起来。
她就哭着求小花:“小花把石头给他们。”
小花扭着头说:“我不给,我看他们那个敢脱你裤子,你不要怕他们。”小花给她正胆。
“脱裤子,脱假儿子裤子。”那些男生一起嗷嗷叫喊着起哄。
吓得她就在小花手里夺,小花攥的紧紧的,她把小花的手都抓的血流。小花才松开手,她把石子给了班长。小花一下子哭起来 转身跑回家了!
看着小花扬着头大声的哭着骂:“山花你是个叛徒,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她听见小花骂的话,一下子委屈的哭着。就追小花,她真希望小花停下来,可她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自从那天,小花再也不上学了。说合伙欺侮她一个女生,她委屈极了。她为能让小花原谅,能和她一起上学,去河滩拾红色的石子,可怎么也找不到能写字的红色的石头,她每天在放学时去捡。她天真的还向河滩诉说自己的苦衷,期盼奇迹出现,让自己捡到一个红石子,来赎自己犯下的错。
她跪在河滩双手合十,祈祷道:“老天爷求求你,让我拾一块红石子,来赎我的错吧!我太想和小花一起上学啦!”
在孤单和寂寞中,她每天去拾,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全校只有她一个女生,时常受到男生的欺侮。由于姊妹多家境贫寒,她的穿着破难不堪被人歧视。胆小自卑的她常常躲在角落里。她最高兴的事是看语文课本里面的画,一遍一遍的读课文。她怕家里人不让上学,受到欺侮和委屈从不说。被男生往身上摸屎,被男生拉进河水里,常常被他们欺侮着哭!哭过的痕迹她怕被家里人看见,她就用黄土在眼睛上摸一下。回家也不敢给母亲说,怕母亲不让上学了。
在上四年级时转到离家五公里的学校,在上学的路上还隔着条河,那条河是她上学路上最愁的阻碍。那条河几乎夺走了她的生命。
那一年夏天,雨特别大,天空挂上云就下,那条河三天两头发洪水。那次她去学校,河水特别大。 急弛飞奔的水流直泻而下,像奔腾咆哮的万匹野马弥漫着黄土而来,在两岸杨树和柳树之间,夹杂着黄色的飞星溅着黄沫,逶迤穿过村口 。河水发出巨吼,吼声就像百门火炮在齐射轰鸣,忽隐忽现的漩涡随着急流而下。
幼小无知的她过河去上学,她选择了一处河面宽,水流比较稳的地方过河,刚开始水浅,越走越深,河水漫过她的胸脯,她被飘起来,被水冲着走。
“妈呀,妈呀……”她大声的哭喊着。
因为每次下过雨,就发洪水。河畔上没有一个人影。她漂流到一个轨湾处,抓住草,拼命爬上岸,她感到天昏地转,就没知觉了。
等她睁开眼,张大伯站在面前。
“傻孩子,这么大的河水,你怎么敢过,快起来我送你回家,我刚把我家孩子送过来的。”他边说边把她扶起来。
除了一只鞋子被水冲走,身上的书本都在。张大伯把她抱在马背上,骑着马过了河一直送回家。
张大伯对她母亲说:“今天真够危险的,老天爷呀!你家女儿真是命大,那么大的河水,没被冲走,以后娃娃上学要送过河去,不然会出大祸的。”
母亲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她。
哭着说:“唉,老天爷,我没亏下人,把我的女子没被谁冲走,真是我积下的德。唉呀,我再也不让我的山花上学了,险些酿成了大祸。”
她却哭着说:“妈等我把小学上完再说吧!”
母亲也哭着说:“好好好,我把你当男孩子养,你的脾气和男孩子一样犟,我扭不过你,就依你。”
那条河在冬天,河床被冻。每天早上冰上面浮着一层水,她经常脱掉鞋子赤脚往过钻,那时候实在太穷没有雨鞋。她上学过河来去老脱掉鞋子。她赤脚钻进水里那寒冷刺骨钻心的痛,过了河两脚麻木的没有直觉,她用手把脚塞进鞋里,脚不听使唤的站不住,坐着缓解觉得能行走,就拖着木头似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赶。
在上学的路上她吃尽了苦头。由于上学离家远每天早上走的早,她一个女孩子在天还没亮黑暗的路上走,是多么可怕。
她害怕四周黑幽幽的大山,害怕叫人心惊肉跳的寂静,当风吹响路旁的树叶时,树叶发出的悉悉萃萃的声音更使她怕的要命。她不敢正视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似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夜,静的像死水一般沉寂。夜,黑的像一块很大很大的黑布遮住。
黑色笼罩了一切,她走在上学的路上,害怕的她连放声哭都不敢。她就想办法,叫上了她家的大黑狗,狗走一会儿不走了,她就把馍馍给狗扔一点,就这样到学校,把母亲给她准备一天的馍馍全扔完了。因为路远中午不回家吃饭,她饿一天。她看着同学吃馍馍的场景,她的眼睛老是盯着同学手里的馍馍,嘴巴动着只是咽口水。
有一次,她父亲的电子表坏了,走的早了,到校门口睡着了。她梦见:“和花花一起去上学,她们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追逐红蝴蝶,追着追着她一把抓住红蝴蝶,红蝴蝶变成了红石子,她高兴极了喊小花,快小花,我捡到红石子了,还给你,红石子还给你,不料小花拿着红石子扔掉了,红石子被远远的抛开,随着咣当的响声,掉落在河水里,急得她大喊,我的红石子……”
她还带着长长的哭腔,被开校门的老师打开门钥匙吵醒。
“你这娃娃怎么来的这么早,看把衣服都被露水湿透了,还睡着做梦呢。”
她翻起身揉揉眼睛,寒冷使她卷缩着身体。
她小学快毕业了。姐姐们都出嫁了,家里的一切活只有母亲一个人干。
她放学回家,首先赶紧赶着牛去沟里泉上饮牛,牛饮回家,扫牛槽添草,铲圈里的牛粪,担土垫圈。干完这些赶紧做饭。等母亲从田里回家,吃完饭洗完锅已经夜很深了,才写作业。她把背诵的都放在早上醒来早上背诵!
家里的活实在母亲一个人干不过来,刚上完小学,她就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