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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辉：凡是被看见的（组诗）
精华热点
终极的苹果
一想到终极，圆圆的苹果也有了天堂
那不会是桌面上的静物吧
不会是那把刀子
一分为二的
核心
想到这里，我要去祈祷
要到苹果的厅堂
跪下
数数它们还在跳动的
心脏
一下又是一下
一粒又是一粒
像是果核
把手掏进了我的心窝
一直以来，我从摊点到集市
为一枚枚苹果
净身
上堂
粮，左右朝两边
不停地想，把森林拿来
其中一木烧掉
把烟拿来，云在止步
做完田埂的人
努力把秧苗扶正
把雨水想起
袁老走了，想粮食的人
一夜间多了起来
有人干脆把手摁在胸口
这时，除了心跳
没有比袁老更大的天
想来想去，森林
只种三根木
粮，左右朝两边
一边有米吃，一边靠善良
消失的东西应该能找到
我试着往苹果烂掉的地方
找到一只快乐的虫子
那么幸福的地方
连歌都来不及唱
后来，我往后背山去找
找祖房的脊梁
那是三个壮汉按时辰
吊上去的中梁
红布没有了，三个壮汉
把坟头抬起
还是认不出我
好在那个坡上，那个断垣
草，满坡都是
杜鹃也红了
一二片瓦棱，允许蚊蝇
在祖房的上空
响亮地
合唱
那头牛
在一坨泥浆池里
那头牛，从来不去辨别颜色的深浅
一圈又一圈
一位瓦匠，一条牛绳，不敢深勒
也从不松绑，当一坨泥
被那头牛踏出浅灰色
只听瓦匠“吁”的一声，牛
停了下来，那些泥
全都起了身
像是告别，又像是招呼
已经提前住进窑子的瓦坯
正等着兄弟姐妹
一块住窑洞，一块火浴
透过天窗
释放冲天的
牛气
那一年，好大的一场雪
1960年的一场大雪
在南方的某城
没有哪一条的街道不是干净的
上杭路8号巷口的画像室
上了框的老人挺好看的
他的胡须花白
因为雪，像是恋人
一对一的
冬天
雪，最喜欢住的地方
不是我的门楣，不是瓦沟
问起路上的行人
若有自行车
一下子就可以把雪花接到后座
没有人，也能左右摇摆的雪呀
进入胡同
连铃声都是多余的
这一天，画框上的老人
南门兜的榕树
比起了须眉
于是，这座城市不需要
古楼塔上的钟声，不再需要太多的凳子
热腾腾的锅边糊也不要了
有点虾油味的碗
白色的，银色的，都拿去装雪
你一碗，我一碗
几声犬吠
都是
雪
卢辉，诗人，诗评家，高级编辑，三明学院特聘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编著《中国好诗歌》。主要著作《卢辉诗选》《诗歌的见证与辩解》《看得见的宽》《七层纱》《红色的碎片》《纸上的月亮》等九部，诗歌、诗论散见境内外各大刊物和年度选本。获得福建省政府文艺百花奖、第三届“诗探索.中国诗歌发现奖”、第五届(2017-2018)中国当代诗歌奖.批评奖、中国（海宁）徐志摩微诗歌奖、《江南》杂志“奔马奖”、入围第六届“啄木鸟杯”中国文艺评论年度推优终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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