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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 /让我们摸摸妈妈的手 (外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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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 让我们摸摸妈妈的手 (外四首)
最近老想着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初为人母清秀的手
三叶草,多姿的手
白玉般,娇润的手
纤纤中,温柔的手
妈妈的手,呵护儿女的手
深夜里,妈妈为我们赶制新衣的灵巧的手
上学堂,妈妈赶过来撑伞避雨的慌乱的手
犯差错,妈妈揪拧我们屁股时心疼的手
妈妈的手,为生所累的手
一把锄头,挣一天公分的手
从六亩承包地,刨出红薯、玉米和清明菜的手
割猪草、捡煤渣、喂家蚕,换取零花钱的手
最近老想着妈妈的手呵
妈妈的手,很丑很丑的手
铁锈一样粗糙的手
树皮一样枯老的手
柴草一样干瘦的手
妈妈的手,很痛很痛的手
冰雪霜打,裂口的手
风雨雷击,生茧的手
酸辣咸袭,长疮的手
妈妈的手,很大很大的手
生火煮饭,一煮就煮了70年的手
衣袜缝补,一补就补了70年的手
家务操持,一持就持了70年的手
最近老想着妈妈的手呵
想着妈妈的手
洗净我们高傲的毒,愚蠢的伤
忙碌的借口
想着妈妈的手
怎样穿针引线,把一些生动的词语
缝制成温暖的手套一样的诗歌
那就赶快,赶在母亲节之前回到那个山窝窝
摸摸妈妈的手,摸一摸
掌心中越来越深的小沟沟
2013年5月11日匆草于垫江
《姐姐是从山那边捡来的》
娘在山那边捡煤渣,捡到姐姐的时候
从三个风口刮过来的风,一遍又一遍地
把娘单薄的身体刮倒
捡来的姐姐,来历不明,那张纸随风无影无踪
长大后的姐姐知道自己是捡的,对娘好,对一家子好
劈柴,生火,煮饭,洗衣,样样都行
她把村里人都看成亲人,甚至路过的乞丐
走丢的小孩,迷失的蝴蝶,孤单的麻雀
姐姐没事总去山那边,让三个风口刮过来的风
把自己刮了又刮。后来姐姐真的一去不归
让娘天天又跑到山那边捡煤渣,她一直在想
哪一天真的会把姐姐捡回来
2012年12月22日匆草于垫江
《重阳忆母》
今天这个日子,别人登高,遍插茱萸
我躲在忙碌的文山里,刚喊了一句疼
许多往事赶忙围追堵截
一阵撕心的咳,吐出一大口淤黑的血
那是我和两个妹妹、一个姐姐哇哇落地之前
母亲分娩的血,是大集体上坡的钟声
撞破母亲脚趾丫的血
是从山上挑来煤炭,母亲在城里满街叫卖
喊干喉咙的血,是不安好心的人毒死喂肥的猪
我们要不来学费,急得母亲寻死上吊的血
是老实巴交的父亲备受欺凌,上前劝架的母亲
被打断手臂的血,是不争气的小妹失踪十年
母亲夜夜思念的血
是我在城里幸福挨着幸福,母亲守着仅剩的
一亩三分地,平淡挨着平淡的血
这些血呀,让我心急火燎吵醒自己的诗歌
起床了,孩子,从这里,我们出发
——刊于 2012年第6期、总第10期《诗中国》
《野菊坡,夜色来临》
那时候真的很郁闷,秋天的太阳
把剩下那点坚挺的时间,留给了
含情脉脉的昏鸦,我被傍晚的野菊坡
一大片菊花的黄,重重围剿
在外围,一些野花的黄
还有红的、白的,这些游击队的高手
狙击枪一样虎视眈眈
我努力挣扎,很远的黑也开始入侵
像狰狞的鬼怪
不远处,一身雪白的老妇像我的母亲
背有些驼,仿佛弯弯的月亮
她瞥了我一眼,只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便埋头走自己的路,直到夜色淹没
而我在野菊坡,想走,最后还是没有走出来
——刊于 2012年第6期、总第10期《诗中国》
《这时候,寒夜侵吞寂寞的光》
这时候,寒夜侵吞寂寞的光
我像贪婪的麻雀,在网络觅食
台灯和烤火炉打架,从脚心到脑门
暖意像QQ音乐,汩汩的流动
这样的节奏感越来越强
这时候,母亲把一天的劳累睡香,刚洗完的
衣服还晾在窗外,刚做圆的美梦
还挂在天上
这时候,我找不到被夏威夷丢掉的衬衫
海南岛的细沙掩埋了一滩的脚印,在张家界
原始的野性熊熊燃烧。半个月的山珍海味
在我的将军肚,终于开始发胀
这时候,母亲一路梦游,锄地的打钟坡
煮饭的灶房屋,祭祀的祖坟,生我的医院
寄信寄生活费的邮局。母亲始终没有走出过
她一生就去过这几个地方
这时候,我拉上母亲的手,乘出租,赶火车
坐飞机。然后找一个好酒店,泡温泉,
吃大餐。想家了,就招呼儿女们打开电脑
上线,聊天,学一回触网
可是这时候啊,寒夜还在侵吞寂寞的光
我像惊恐的麻雀一样,不敢闭上双眼
生怕一不留神,睡得很香很甜的母亲
还真的不会醒过来
2013年1月6日匆草于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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