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剗却君山 我们这一代s
作者简介:孙爱国，山西省万荣县高村乡北薛村人，1955年生于西安，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西安财经大学教授，长期从事教学与科研，曾在诸多报刊杂志发表过文章，诗歌，散文，小说不等。早年多致力于文学创作，大学任教后主要精力在教学和学术探讨。侧重于《红楼梦》与老庄思想研究。
编者按：关于聚散离合、悲喜欢愁，古人多有名句，如“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如“杨柳岸，晓风残月”，再如“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等，所谓“别虽一绪，事乃万族”者也。这首自由体长诗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领衔，虚实叠现，纵横挥洒，字字发风萧萧之“异响”，句句现云漫漫之“奇色”，既有继承，又有创新，全景式地阐释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内涵，多角度地解说了“人有离合，月有圆缺”的哲思，在现代诗歌的百花园里还是不多见的，让我们跟随作者“在寤寐中慢慢思索，在岁月里静静回忆”吧。（本刊编辑：史志强）
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长久的相思
赢得了短暂的欢聚，
短暂的欢聚
孕育着长久的别离。
聚与散
是那样地飘忽不定，
哭和笑
是那样地别有情趣。
人生聚散，
像水中的浮萍，
像天边的云霓。
时而聚会话短长，
时而别离同悲喜。
聚也好，散也好，
是感情的呼唤，
还是美景的驱使？
是事业的引领
还是上帝的旨意？
都知道位于天地之间的人
是十分渺小的，
有的人有缘无分，
有的人有命无运。
于是，
只好跟着感觉走，
无论东和西。
年少的时候苦苦追求，
年老的时候尽量逃避。
在人生的程途上，
最初，我们凡事都好奇——
渴望结识新朋友，
渴望携手迎风雨。
渴望熟悉新环境，
渴望举杯庆胜利。
这世界其实是由
无数个大小不等的圆圈
和星罗棋布的团体组成的，
就像火车站发出的每一趟列车，
你买上了票，坐上了车，
希望它把你带到一个美丽的乡村，
或者一座繁华的都市。
在起点和终点的转换之间，
你结识了一些人，
由聚而散，由欢而泣
最后难免怅然若失，惨惨戚戚。
二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
最初削尖脑袋挤进去的圈子，
终于接纳了你，
你也成为圈子里的一员，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你感到厌倦了，
失去了新鲜感，
或者与圈子里的人
有了隔阂，有了分歧；
或者心猿意马，
这山望见那山高，
东跑西颠没主意。
最终，
从乘兴到败归，
因无趣而逃离。
如此周而复始——
来了，走了；
聚了，散了；
笑了，哭了；
合了，分了……
阴晴无定时，
圆缺有天知。
在聚散离合之间，
蹉跎了岁月，
颓废了志气；
孤寂了灵魂，
衰老了身体。
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在人生的旅途中，
我们会有很多相识。
也许有的人，
当你第一次遇见时，
会告诉自己——
对，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于是整天想着他，记着他，
心里念叨着，
哪怕是擦肩而过，
哪怕是相逢一笑，
只要还能再见，
便会感到惬意。
然而，
时间就像蜿蜒流淌的水，
冲刷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三年五载之后，
蓦然发现他的形象已经模糊，
无论再怎么回忆，
依然想不起来。
怀疑他真的出现过，
怀疑他已经从人间消失。
或许以后不再相遇，
或许相遇了已经认不出，
或许认出了，
对方却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擦肩而过，
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封存在历史的尘埃里。
四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走与留，散与聚，
分与合，悲与喜。
像灯儿亮了又灭，
像风儿吹了又息，
像花儿开了又谢，
像星儿繁了又稀。
又像投影到荷塘的月盘，
转眼间消失得无踪无迹。
无需狂热，
无需惊奇；
无需懊恼，
无需欣喜。
你为什么会对别人失望？
或者说，
别人为什么会对你失望？
你可以说是误解，
但有时恰恰是因为了解。
因为误解而走到一起，
因为了解而各奔东西。
人和人之间的离散，
总是一方无奈接纳，
一方有意闪避。
就像大海上行驶的两艘轮船，
就像深山里迷失的两只熊罴。
或许以后还能相见，
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情趣。
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聚是欢颜，
散是泪滴。
聚是相遇时的嫣然一笑，
原本素味平生，
却像旧时相识；
散是分手时的十八相送，
原本近在咫尺，
却像千里万里。
聚是“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
散是“折柳在歧路，无语心已碎”。
还是屈原说得好——
乐莫乐兮新相知，
悲莫悲兮生别离。
不过，
爱情和友情走到最后，
有人宁可选择苍凉而舍弃欢乐，
一定有刻骨镂心的苦楚，
一定有难以言说的秘密。
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无论对人，对事，
对故土，对物欲……
都有说不尽的杨柳依依
道不完的芳草萋萋。
家总在心灵的最深处，
让人留恋的东西太多了——
一座山峰，
一条河堤，
一棵树木，
甚或是一块瓦砾，
都会让人心仪，
偶尔梦见，
记忆的闸门就会开启。
看着窗外鸟儿啁啾，
风儿带走了叶的身躯，
我总觉得
还是家乡的
山更青，水更绿，
还是家乡的
月更圆，星更密。
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人生在世，故事多多，
无非离合，不过散聚。
就像一部电影，
就像一出戏剧，
开演了，
距离结束就不远了。
一帮朋友，
无论三五落座，
还是七八围桌，
甚或是曹雪芹笔下的十二裙钗，
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 ……
今天也聚，明天也聚，
聚到后来，
彼此的欢声笑语还在，
但仔细想想，
我在穷乡，
你在异域，
他正与病魔争强斗气……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处处都有一堆不了的事。
孩提时代的发小散居各地，
全都失去了音问，
也有的明知对方在哪里，
却彼此装聋作哑，
你不找我，
我不找你，
这是人与人之间
另一种别离。
当初相见恨晚的豪言壮语，
此时显得
是那样地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
也只能归咎于缘起缘灭了。
聚是缘起，散是缘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善缘、恶缘、孽缘……
最后都会像云海里的雾气渐渐散去。
茫茫苍穹，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芸芸众生，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世间长存珍贵的友谊。
何处是归程，
大雁南飞去。
长亭更短亭，
梁祝在哪里？
别把心中的门儿紧闭，
开怀畅饮莫迟疑。
纵然有无数个不舍，
该走的终究要走，
留也留不住。
那么，就让思念留下吧，
在寤寐中慢慢思索，
在岁月里静静回忆。
2022年01月15日于西安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