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秋叶飘落时
文/郑丽萍
明明白白是今年的秋天,可脑子里清清楚楚飘着的还是去年那片枫叶,红黄相间,说红吧,红的不那么火热,说黄吧,黄的又不那么耀眼,红与黄的搭配就好像我亲手绘制的那般合适。我和先生一同走在药林寺的山脚下,那片叶子不大不小,不艳不淡,不远不近,正好落在我的手心里,好是喜欢。翻来覆去端详,找不出一丁点不满意,小心翼翼捏着根部剩余的那一丁点绿,我知道,如果不是秋风催赶,叶子本该是高高挂在枝头自由自在跳舞,唱歌,和小鸟亲吻的,唉!也许是节令的缘故吧,因为节令对人都不饶,何况一片叶子。叶子不得不落,遗憾的是药林寺因一场大火至今没有开放。我们站在山脚下好久好久,先生实在不愿离开,给我讲了好多好多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这里采药行医的故事,他说小时候总是一路小跑才能追上父亲的脚步,可如今青山还在,父亲已去,这片叶子也许是老人家送给我们的想念吧。

今年寒露一来,整个秋天被寒潮裹挟起来,黄色预警,亲人提醒,我带好口罩的同时,顺手穿上羊毛大衣来公园散步,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边走边想夏季山坡上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花朵,芳香扑鼻的洋槐,压枝压枝的黄杏和李子。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红的、黄的、白的全都消失了,就连那满山摇曳的绿也开始纷纷扬扬往下掉,树叶有的是刚刚枯黄,有的还浓绿依旧,有的像寒风中的人们一样卷缩起来,被无情的秋风拽扯着,不情愿地离开枝干,慢慢吞吞地飘下来。我突然又想起婆婆生前说给儿女们的那句话:“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今年的树叶马上归根了,那六十岁的我呢?不知从何时起,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不想做的事不做,想不明白的事不去想了,因为想多了是要浪费生命的。

我从公园回来,关上窗户,打开衣橱,开始打包今夏的衣物,习惯成自然了,似乎整个夏天的故事也随着衣物的打包在脑子里分类整理起来。原本是很简单的事情,可随着年岁的增加,感到一年年的麻烦起来,先生的衣物一直很简单,或许是倔强的缘故,或许是农村长大的简朴习惯,每一季只要能换洗过来是不允许任何人任何理由给增添任何小件的。而我就不然了,出门聚会的,在家方便的,仅和衣裤搭配的鞋子就好多,再有那些小零碎、小挂件和首饰,每整理一包就有一包的回忆,而且还要牵扯进好多的人和事来,我哼着的小调也会随着那一件一件的衣物变换着,一会是没有词的小调,一会是东拉西扯的歌,有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哼哼什么,有时一首歌曲还没有完整的开头就自顾自地“噗嗤”笑上一阵,笑过后再哼哼,这样的场景一般是不会让人打搅的,每年的换季都要这样折腾几天或几个小时。如今衣橱里有了许多小孙女的衣物,那一双双带着小臭臭味道的袜子,我总要一双一双折叠起来,对齐脚尖,拉展脚跟,比一比,看一看,因为那十几双袜子是次第有别的,仅仅一个夏天,脚丫子就拉长了许多,那裤子的长短,小背心的宽窄,其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想不通的是每天拉着的小手,睡觉时夹在我双腿间的那双小脚丫,我可是一点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一直是软软的、绵绵的、热热的、甜甜的,当把孙女的衣物整理打包完毕,心里本应是欢喜的,没想到总是有几许酸恐在心里,我只好把孙女的衣物放在床铺下面的最里面,因为明年的夏季是不可能再合身了。

习惯性的整理,一年和一年的感觉还真的不一样,当我从另一个床铺下面取出秋冬季要穿的衣物时,仿佛就是刚刚做过的,有时自己都怀疑自己,衣物上的味道还在,那些故事中的人和事又把我拉进去出不来,无论是喜的、悲的、苦的、甜的,一切都是刚刚发生,所以,翻箱倒柜的活计是不愿有人来插手的。当我双手把衣橱的大门拉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就是这一拉一关中溜走的,我记得大树有年轮记载,那我的年轮不就是这一拉一关吗?似乎六十岁以后的一拉一关比以前的节奏还快了许多。眼前又是洋洋洒洒的树叶落下啊,我不由感叹,一叶知秋,一叶也能知命罢。

个人简介:郑丽萍,山西盂县人,现居阳泉,长期从事教育教学管理,喜欢写作,有多篇散文在各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现已退休,余生还愿吾写吾行,行必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