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成功的道路上一定充满着荆棘。幸运一时,不可能时时事事幸运。不过,人生能幸运一时,一生中有一两次机遇足矣。蒋双喜捡来的三只野猪崽在二老的精心抚育和驯化下都长成了成年猪。两头公猪起了作用,都做了爸爸。野母猪也成功地产下了四只小幼崽。现在家里一下子就有了十三头野猪,其中六只还是杂交猪。蒋双喜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常给老伴儿说,“天老爷助我也。” 是的,上帝帮助那些帮助自己的人。生活中,有许多机遇与我们擦肩而过,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和抓住。只有耕耘才有收获,流过汗水才知道甘泉。事实证明,只要努力并且认真地去实践,就能抓住机遇,获得成功。只有认真对待人生,生活是不负有心人的。人各有所能,事各有所长,我们只能根据自己的能力、特长去选择目标。努力进取,就有可能成功,展现自我的价值。每个人不可能都干得惊天动地,也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情才算成功。
时光如梭,两头母猪自相继产崽已一个多月了。那头家养母猪产的六只小猪崽长势良好,棕红色毛,背上各有几道长长的花纹,从脑袋顶上一直延续到臀部尾巴。各自脸上镶嵌着一双小眼睛,两个大大的鼻孔。鼻子比纯家养的小猪崽稍微长一点,不过看上去还匀称,不知以后长大了会不会跟它们的父亲一样,长长的鼻子。它们吃饱了后就在空地上撒欢,发疯似地狂奔一气。跑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肚子一鼓一鼓地喘粗气。看着它们的活泼劲儿,蒋双喜夫妇乐不可支,只盼望它们无忧无虑快乐长大。但是,那一公一母野猪产的小猪仔可明显地看出决然不同。四只野猪仔个头都比较小,长得非常慢。它们比家养母猪产的六只仔还先出生十多天,这六只杂交猪仔都长得比那四只仔大多了,而且个个身体健康,鬃毛油光发亮,活泼可爱。而这四只不仅个儿小,甚至容易生病,其中一只畸形,一只后脚弯曲,总站立不起来。站起后走几步又跌倒了。刚出生的时候,还看得不太出来,只发现那四只长得比较慢,像是弱智儿童。蒋双喜只顾高兴去了,也没太在意。
直到一天双喜老妈子跟他说起,问他:
“那六只杂交崽比几只野猪崽慢出生现在它们的个头远远地超过了野猪崽,吃的都是一样的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那野猪娘的奶水不够吃或者奶水的营养差吧。你给它单独煮一点黄豆吃吃看,让它发发奶水如何?”
“而且还有一只崽畸形,一只总站不起来,不晓得怎么回事。”
“应该没有问题吧?十个指头伸出来也不是一般齐的吗!一窝的牲口有大有小,我觉得出现极个别的畸形也很正常呀。人也如此,赵聋子家老婆生有七个孩子,各自都不一样。一个不满三岁就夭折了,其中六个,一个弱智,一个天生聋哑。余下四个,三男一女,只有老大和老三还算正常人。俗话说‘人畜一般。’动物界与人差不多都这样。”
“我觉得不正常。”蒋双喜老妈子断定地说。
“啥不正常?那几只都是野公猪和野母猪交配产的仔,种纯。绝对是纯种。”
“那它们为啥老不长大呢?”
“慢慢来吗。几天就能出栏一头猪吗?就是吹也不可能长那么快吧!它们是纯野猪的后代,多纯呀!”老头子坚持它们的纯度高。要的就是保持它们的这种纯野性。
老太婆说不过老头子,只好作罢,回屋里做晚饭去了。
时间长了,差别越来越大。不但几只野崽子不但长得不快,而且长得也不好。快四个月了,那六只崽都有十多斤了,而这几只野崽不过七八斤子。蒋双喜觉得猪长到这时该阉割了。他不需要养很多公猪做种猪,也不需要那么多母猪生仔。一下子繁殖太多野猪崽,实在忙不过来。
又是一年初夏。天气晴朗。山上的气温不是很高,二十多度。这时候比较适合给猪阉割。阉割太晚不行,等到猪开始发情了再阉割,长大后猪肉就有一种膻味,很难吃。公猪母猪都一样,必须早早阉割。那四只野猪崽中两只公的,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发育还算正常,另一只有点特别。现在已开始显现出来了。野猪崽都比较怕人,人一靠近,它们就跑得远远的,很难抓住它们。这天上午,蒋双喜将阉猪刀磨得格外锋利,因为他这次一共要阉割几只。刀锋利割得就快,而且猪没有那么痛苦。在阉割到第三只时,他意外发现该公猪的睾丸好像大小不一。一边小,一边大。他割开一看原来它患有疝气。不过没多大关系,他给它缝上便是。一上午蒋双喜夫妇在猪圈里如同打仗一般,上追下赶,好不容易才把几只野猪崽全部阉割完。猪累了,他们自己也累了。
阉割完了后,两天时间,猪食欲不佳,越发瘦了一点。蒋双喜这时开始思索起来。他感到奇怪,几只纯野猪崽为什么这般不争气呢?每只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而且都不怎么健康。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为什么那些杂交崽都长得很好,很健康,没有一点毛病,而这几只野崽子偏偏毛病多。刚刚一只野公崽还患有疝气,你说怪不怪。”老头子若有所思地主动跟老伴儿聊起此事来。
“你不是说很正常吗?还说我大惊小怪的。怎么你也看出来了?”
“是有些不对劲儿。”
“按理说,它们生活在这里远比山里好,可偏偏养得不好。”
“难道说配种不对?它们在野外也是自由交配,在这里也一样呀!”蒋双喜左思右想,总找不出一个它们不长和畸形的原因。他问周边的年纪相当的老人,都说不知道。谁也没有养过野猪。谁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大家都只知道家养的猪、牛,尤其猫、狗,都是自行交配,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觉得这些牲口都这样,没有严格地讲究。蒋双喜对此没有了主意,不晓得如何办是好。
还是他老妈子有主见。她觉得这事儿应该问问兽医站的医生才对。估计他们应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个把月来,二老一直为这事儿纳闷,又找不到其中的理由。那天晚饭时他们又聊起了此事。老妈子说:
“老头子,你这样七猜八想的,估计你也找不出什么道道来。依我看,要不你明天背一只到乡兽医站检查一下。”
“那多麻烦呀。与其背一只猪崽去还不如打个电话请兽医站的技术员来看看得了。”
“大老远的,就怕人家不愿上门来呀。能来那倒更好,几只猪崽都给治治吧。”
“国家有规定乡镇兽医人员应该给广大养殖户予以指导和服务。那田石海还是个大学毕业生,学的就是兽医专业,人也不错,年轻有为。他骑张摩托车个把小时就到了。以前他还来过我们家。”老头儿还清楚地记得,几年前,他的猪养得比较多的时候,石海到他们家搞过防疫。
第二天上午,蒋双喜拨通了田石海办公室的电话。大致讲了一下一年多前他如何在山里拾到几只野猪仔的过程。现在几只野猪被他养大并产仔,他想专门养殖野猪等情况。想请田技术员到家里指导一下。石海听说蒋双喜养了野猪,感到十分惊讶,也非常好奇。二话没说,答应马上到他们家来看看。
近些年,农村大力推行精准扶贫,实现了道路硬化,村村家家都通了水泥路。蒋双喜家虽说住在道人山的山沟里,水泥路照样打到了他家门口。摩托车、小型货车都可以开到他家院子里。
石海接到电话后,背起医药箱,跨上摩托车就出发,中午时分到了蒋双喜家。他们夫妇俩听到门口的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立即抱着小孙子从屋子里出来迎接。
“小田呀,你好。辛苦你了。”蒋双喜迎上前说。
“应该的。您养了几头野猪呀?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过。”石海边停摩托车边问。
“一年多前,我放羊回家时,在后山的岩壁下的山洞里捡到了三只出生不几天的野猪仔。当时我看它们太小,没舍得杀。后来慢慢养大。两头野公猪,一头野母猪。现在它们一共又已经繁殖了十只小猪仔。”蒋双喜边在前面带路边将前因后果叙述给石海听。
“恭喜您呀!您要发财了。”
“发什么财呀!现在是发愁啦。”
“怎么讲?您这一下子不是养了十多头野猪了吗?发大了。发什么愁呀?不好养吗?”
“那倒不是。”
“那为什么?”二人边聊边来到了猪圈外,石海追问道。
“说来话长。有三头野猪,我就想以后专门养野猪,所以将它们全部留作种猪。野母猪发情后,两头野公猪为争取配种权,打得不可开交。总不能让两头野公猪同时与那野母猪交配吧。我将它们分栏,随便赶了其中一头野公猪配了种。”
“那另外一头野公猪呢?”
“家里原来有头家养母猪,不久它也发情了。我当时就想让另外那头野公猪配种试试看。一来可节省租用别人的公猪配种的费用,二来也想做个实验看怎么样。”
“实验成功了吗?结果如何?”
“都成功了。这不,一起产了十个小猪崽子。”
“好哇,与野猪配种的那头家养母猪产的猪崽就是杂交猪咯!”
“你瞧,那几只鬃毛特别红的猪崽就是杂交崽。”
石海看到几只杂交猪崽,欢蹦乱跳,憨状可掬。膘肥体壮,十分可爱。对蒋老赞叹不已。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只纯野公猪配种,野母猪产的猪仔长得不好,而且有的畸形,有的多病,相对来讲都消瘦。吃的都是一样的饲料。”
“是吗?那为什么?”
“就是不清楚。这不,想请你来就是帮我看看,找找原因。不知是不是那只野公猪的种不好,还是野猪娘的问题。”
石海跨进那野猪猪圈。一边‘儿唠唠唠儿,儿唠唠唠儿’地唤着猪仔,一边仔细观察。蒋双喜也跨进了栏里。
石海问:“三头野猪是什么时候捡来的?哪儿捡的?”
“一年多前,后山放羊时捡到的。”
“同时一起捡的,还是分几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捡到的?”
“都是一窝的。那天天快黑的时候,我去后山找羊时,来到那红岩壁下,忽然听到几声类似猪的叽叽叫声。我停下脚步,仔细一听,没错,是猪仔的声音。于是,顺着声音爬到了岩壁脚边,发现了一个山洞。扒开山洞周围的荆棘,发现洞口的猪脚印。我断定是野猪窝。”
“啊!您胆子真大,您当时不害怕吗?” “害怕死了。我提心吊胆地扔了几个石头到洞边,又恐吓几声,发现没有动静,这才爬到洞边,一看有三只野猪仔,然后脱掉上衣将它们包起来,抱回了家。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过了。”
“哦,三只猪仔原来是一窝的。”
“是的,是兄弟姊妹。”
“跟这野母猪配种也是这一窝的吗?”石海貌似发现了原由。
“它们都是一窝的同胞兄妹呀!”
“难怪!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怎么啦?你的意思是同胞猪不能配种吗?”
“当然不能呀!难怪出现畸形崽,而且不太肯长的。同胞猪是不能相互配种的。”
“是吗?那山里的野猪不都是一窝一窝的生活在一起吗?难道它们同胞不交配吗?”蒋双喜疑惑不解地问。
“不会的。在山里,同胞野猪是不交配的。您问问那些打猎的人,他们大多都知道。”
“我不信。那它们怎么办呢?怎么繁殖后代呢?家里这头野母猪发情时,两只野公猪当时为了跟其交配,打得你死我活的,都想与它交配呀。我看着不行,才把它们分开的。如果是在山里它们不就交配了吗?”
“您知道吗?野猪是以群活动的。一个群就是一个家族。一般是野猪娘带着走。当猪娘发现自己的儿子开始发情,或到了发情期,也就是当它儿子开始成年的时候,母猪娘就会把儿子赶出群。驱出家门,决不会把它留在身边。这时,公猪崽就去寻找别的猪群去了,然后在别的猪群里跟别的母猪交配。”
“猪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赶出去呢?”蒋双喜不解地问。
“哼哼!自然界就这么神奇。它们就是为了避免近亲繁殖。如果它们不避免这个问题的话,若干年后,它们会自然淘汰,自取灭亡。人为什么要禁止近亲结婚,道理是一样的。动物界它们有它们生来具有的天性。人类对它们并不太十分了解。我们只知道有这些表象。您这几头野猪仔是近亲繁殖的后代,所以才出现这些状况。不长、畸形等。”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动物太聪明了。太神奇了。”蒋双喜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家里的野猪产生这样的后果原来是同胞野猪配了种的缘故。他又问,“家养猪为什么没有这规矩呢?”
“也有大型猪场对于公猪的培育有严格要求,必须避开近亲繁殖。一般来说,那里养的母猪与之配种的公猪不是同族猪。同族猪配种后产的猪仔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要不是畸形,要不就不太肯长。”
“原来这样,我明白了。谢谢你。”
(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