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阅读欣赏美篇,方才知晓这遍野怒放紫色冲天的小花儿有个美丽的名字——二月兰。于是大张旗鼓地百度图片搜索百科一番,阅尽二月兰的美。可跟我心中的二月兰相比,还真没几张照片可以媲美。
二月兰,又叫诸葛菜,在三国时期曾经被诸葛亮推崇大肆种植,不但解决了军中将士的温饱问题,就连战马也被喂养得膘肥体壮。这真是一种军功赫赫的野菜啊,以诸葛为名,实不为过。
二月兰之于我,虽谈不上军功显赫。可也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抹,那挥之不去的紫色,成为心底最温柔最浪漫的记忆。
初遇二月兰,当属大一第二学期的月亮岛之行。当时在班级团支部担任组织委员,于是春游探路的任务落在我的头上,实际上我是一个怕走陌生路的胆小鬼,阿哲主动提出陪我一起去。我的内心里,又感动又忐忑,毕竟那是平生里第一次与男孩子单独出行。
当我们一路打听辗转来到月亮岛境内,跳下搭乘的蚂蚱公交车,眼前赫然出现了那一片荒野,仿佛浩瀚的紫色海洋随着清风浮动。我被震撼得无法呼吸。在公路边上停顿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张开双臂径直冲下公路边的陡坡,尖叫着扑到那不知名的紫色花海中。我一下子被卷入紫色的浪花中,兴奋得手舞足蹈。阿哲见我花痴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们在花间游走,熏着花香,沉醉在紫色的海洋里,几乎忘了来时路。浩瀚的荒野不着边际,直到天色渐晚,我们还在荒野里一路踯躅前行着,继续找寻着适合野炊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到了一处春风沉醉、绿草如茵、花海飘香的柏树林,暂且将这儿作为我们的春游胜地吧。
夕阳西下时,我们还像苍海一栗,依旧漂浮在花海之上。公路远远望去,就像一条海岸线,镶嵌在花海的那一岸,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也许是紫色花海的魅惑,吸住了我的魂魄,任凭阿哲在前头一边奔走一边催促我快点赶回公路上,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软弱无力得无法开拔前行。阿哲气急了,爆了粗口,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不赶在末班车之前赶回公路上,恐怕夜幕降临之后我们都要被荒野中的妖魔鬼怪吞噬掉。
于是,我暂且按捺住不悦,使出了平生之力,一路瞟着公路上踽踽前行的蚂蚱公交车,一路狂奔起来,仿佛豺狼虎豹就紧咬其后,花海在我们的急行军下泛起一溜紫色的波浪。在阿哲的极尽努力下,终于及时赶到公路边叫停了末班车,央求司机师傅等了我一段路程。没来得及跟生平里第一次相逢的二月兰道别,便一个箭步跳上了那辆主宰生命乐章的蚂蚱三轮车。终究,我没有葬身花海。二十几年过去了,那种漂浮在紫色花海之上的盛况依然清晰可辨。
其实,后来很多次,我都曾经设想过我百年之后的情形,大抵就是漂浮在紫色花海之上的情景吧。二月兰也好,紫花地丁也好,紫色苜蓿也罢,抑或紫藤,在我内心深处,但凡紫色的野花,都可以伴我走完那最后一程。
与其说与二月兰的偶遇之行如疾风劲草般掠过,徜徉其间的美好,着实成了这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再遇二月兰,是在十二年后在上海学习期间。上海研究所里,古木参天。初次走近研究所,这副青苔密布古木参天的景象,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季羡林老先生在他的《二月兰》里写到,二月兰也有大年小年之分。入学隔年的春天,应该就是二月兰的大年吧,凡是有土地的地方,就都有二月兰紫色的身影。花香弥漫在研究所的空气里,令人心旌摇曳,总想借故走出实验室,走到那紫气冲天的世界里。
趁着和煦的暖风,午后拿着相机悄悄地来到二月兰盛开的僻静之地------研究所西北角鲜有人员走动的一片空旷林木间。就在那片幽深的柏树之间,浓浓密密的开满了紫色的二月兰。正兴致盎然地忙着拍照,拍完远景再拍特写,刚好迎面赶上办公室里一博一研两个师妹从西北角深处那个讳莫如深的钴源基地送完样品出来。她们见我对这片紫色的花海如此执着痴迷,便提议帮我拍照。俨然一幅"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美人图在咔嚓咔嚓声中定格。璇师妹是个有耐心又热心的女孩,她打爽留了下来,帮我远景近焦地拍了个爽快。允与我是同届同学,谈不上称作师妹,但她也比我小了有七八岁,在心底也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她是那届的学生会主席,是个组织能力极强的人,也热情地张罗着帮我选景摆pose。三个人在花丛中翩飞,忙得不亦乐乎,蜜蜂见了,也嗡嗡嗡地笑了。
那一年恰值我的本命年,我唯一的至亲弟弟亲自帮我选购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作为我的本命年礼物。当时从弟弟手中接过那件绣着金猪的红毛衣,掩不住开心雀跃,而内心里早已感动得欷歔不已。自从母亲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撒手人寰,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至亲相依为命了。那时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弟弟也不过二十二岁。即便叔叔婶子们也对我们姐弟俩很好,也总觉得我们比人少了些什么。如今,弟弟早已成家,侄女比我家宝贝儿大十四个月。想象着当时弟弟在商场里亲自为姐姐精挑细选礼物的情景,就莫名地感动不已。那个春节过后,我经常穿上那件红毛衣,感觉格外温暖。记忆里最深刻的,当属那幅照片了,在紫色的海洋里,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女子低首把花香来嗅。这些温暖感动的瞬间,在心底的二月兰之上浮动,一生一世。
在心底,开得最绚烂的二月兰,当归研究所二号楼后那一大片水杉林里的莫属。那一片肆意开遍的二月兰,紫得令人透不过气来,有着不了的花事人心,不提,不念,也罢。
百度说二月兰生命力顽强,遍及大江南北,直到北方。东北是不是太北了呢?自从七年前从上海回来,我的世界里,便再没见过二月兰的身影了。那些曾经美好的、温暖的记忆,还有不了的花事人心,都化作一团紫气,氤氲成虹,挂在心间,积淀心底,靓丽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