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笼包
司令璋
星期天，带孙子逛街，路过无锡包子店，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我刚驻足，孙子便递给我一个小圆凳，热情的店主人立即迎上来：“老先生，来两笼？”我伸出食指说：“血脂太高，给娃来一笼，再上两碗紫菜汤。”一阵风扫残云，爱孙的小嘴已经被油泼辣子水染得通红，好象涂了口红一般，小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蒸笼里小笼包所剩无几。他拿起汤勺一边品着紫菜汤，一边称赞着：“海味！”我尝了一小口汤，味儿淡淡的，挺鲜。
这时，餐桌对面坐下一位民工，他个头矮小，五十开外，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沾满了水泥涂料，脚上的解放鞋已露出了小拇指。他顺手把安全帽放在餐桌中央，里面还放着的帆布手套，那手套质地为白色，现在已变成黑乎乎的了。一个大水瓶，足足可装三、四斤水，里边泡的是苹果树叶。他身着的迷彩服，胸口印着“汶川抗震”几个字，可能是个四川人吧。
见此状，孙子把他的蒸笼、汤碗和汤碟往怀里搂了搂，还不时抬头望望对面的同桌。那人不声不响，不卑不亢，一脸木纳，不时望望孙子蒸笼中的包子和操作间蒸锅上正在冒汽的蒸笼。
“呜一一！”随着鼓风机声音的停止，灶门外的火舌也缩了回去，一团云雾过后，鲜包出笼了。那人贪婪地注视着店主人手中的蒸笼，下颚微微动了一动，喉结跟着一起上下移动，终于眼巴巴地盼来了自己的那一份：只见店主人左手提着小汤碟，右手端着蒸笼，笼中放了一碗面汤，旁边点缀了两个小笼包。那人迫不及待，用筷子夹了其中的一个，在汤汁里飞快的蘸了一下，象蜻蜓点水，然后囫囵吞枣地送进嘴里。滚烫的包子烫得他下巴左右摇摆，嘴里不停的哈出一股股热气，直冲我而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抿住嘴，使劲朝下一咽，不巧噎住了，他赶紧喝了一口面汤，像鹅一样，脖子使劲往前一伸，第一个包子就这样下肚了，可能还没尝到什么滋味。这一切引起了孙子的注意。
他用筷子又夹住了第二个包子，放在汤碟的辣子水中，翻过来倒过去，倒过去翻过来，双目耷拉着，若有所思。忽然，我发现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并且不停的抽泣。我关切的问：“老弟，有啥心事？”他好象没听见，依然如故。我揣摸着是不是地震倒塌的房屋没有重建？是不是老伴儿在家生病了？是不是想念爱孙了？是不是又没讨到工钱，为啥只买了两个小笼包？……
这其中必有隐情。
想到这里，我给店主人招了招手：“给我这位老弟再来一笼。”小孙子十分机灵，把他的蒸笼往前一推：“爷爷，先把这几个包子吃了，热的马上就上来。”
顷刻，只见店主人左手端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右手端了一碗香喷喷的馄炖：“老弟也送你一碗馄炖，暖暖身子。”那人默不作声，啼笑皆非，不知是感激还是难过。
当我付了钱，将要离开的时候，那人站起来，用他那粗糙的手摸了摸我孙子的头，目送我们出门；当我坐上公交，回头望去，他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何似一尊石雕……
作者简介：司令璋，（1947～），陕西咸阳渭城区人，大学文化，理学学士，中学髙级教师，爱好文学，多年来，在多家电台、报刋及网络平台发表通迅、散文、小说、诗歌等近百篇。长期从事化学教学，兼搞教育行政，历任渭城区、咸阳市及陕西省教育工会主席、副主席及委员；市、区化学教研员；中学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兼总支书记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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