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文/江明
“有没有搞错？小学六年级就要送礼？”雅芳听傻眼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送礼”这个在中国不知沿袭了多少年的传统大概也可算得上“国粹”了吧，而今这一“国粹”被国人不断创新，让其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送礼的技巧变化多端，送礼的内涵也是今非昔比。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送礼延伸到了学校。
“刘雅芳，你不会一次没送过老师礼吧？难怪你家娜娜不讨老师喜欢，告你说，咱儿子现在才小班就开始送礼呢，我给他们班的所有老师都送礼了，我儿子每次都说是自己可招老师喜欢了，你不知道，我儿子现在还是班长呢！你也太不会投资了，不过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小姐妹安妮说着自己的秘诀。
刘雅芳听傻了，真没想到啊，太不可思议了！回去赶紧跟我那口子商量送礼去。
王佳明刚进家门，听了雅芳的话后，愣住了、大张着嘴，半晌才说：“不会吧，没有这么夸张吧，老师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雅芳白了佳明一眼：“你懂什么，安妮的孩子小班就送礼呢！”佳明耸了耸肩膀。
于是，雅芳跟小姐妹安妮打听了一番，然后就准备好了一张够分量的购物卡。
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雅芳又被李婷老师找去数落孩子学习又退步了，雅芳悄悄地把卡拿出来塞到李老师手里，李老师却坚决不收，还一连声地对雅芳说：“孩子交到我们手里，你尽管放心，我们会一视同仁的。这个我绝对是不能收的，请你体谅！”雅芳跟老师拉扯了几回，购物卡终究是没有送出去。
“佳明，怎么办？老师她就是不肯收啊！”雅芳回到家，无奈的对着佳明说。其实自己送礼就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为了女儿，也得送啊！哪知被老师谢绝，雅芳就没想到，怎么娜娜这老师跟小姐妹安妮说的老师不一样啊？
“算了吧！雅芳，孩子在班级里也不是太差的学生，也别惦记这事了！老师也有不收礼的，哦对了，你送礼时身边有其他人看见吗？”“没有啊！”雅芳撅着嘴说。“再说，她就是收礼，可能也只是收熟人的礼，你这么冒冒失失的给人送礼，人家不熟悉你，哪敢收礼！还不怕你举报她一下！”佳明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咚、咚、咚，”刘雅芳轻轻的敲门声叩开了李婷老师的家门，眼前露出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老师，我是您学生王娜娜的家长刘雅芳，上次我们见过。”
“有事吗？”李老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老师，我孩子学习方面还要靠您关心哦。”刘雅芳忐忑的说。
李老师隐约知道了她的来意，便说：“过一段开家长会总结，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
刘雅芳露出祈求的目光：“李老师，我的孩子很希望你增加关注度，要不然她会输在起跑线上的，她是我们的希望，能不能请老师帮帮忙？”
“你们想到的这个问题，我们做老师的每天都记在心里了！”李老师收起了嘴角的微笑：“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能不能请您帮我的孩子比其他孩子多给一些额外的关心？老师求求您了！”只见刘雅芳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购物卡，眼角湿润，上前一步准备把钱递到李婷老师的手中。
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却并不显老的中年女人，李老师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看得出她的确很着急，她的举动是李婷当老师原来不止一次碰到过。突然间李婷想到了自己，与现在的人们相比，自己是多么天真、单纯！社会是个大熔炉，而今学校也难保一方净土。身为老师，面对学生家长及学生的异常行为，该斥责？还是顺其自然？
李婷凝视刘雅芳片刻，努力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马上把卡放回去，”李老师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我收了你的钱，就等于把人格出卖给了你！你转过身去，心里可能就会骂我，以后我再也不好意思做你的老师了。”刘雅芳渐渐垂下了头。李婷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说：“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努力配合老师教育好孩子！”
刘雅芳看李婷老师态度坚决，便低着脑袋，讪讪而去。
时隔半月一个雨天的傍晚，雅芳再一次因为学习的问题面对李婷老师，四目相视、无言以对，觉得老师说得不无道理，可又好像没有什么道理。咋的一个六年级的孩子考了90分还全班倒数，简直不可思议。雅芳搞不明白别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好孩子的？
“你听我说说我们班的田甜吧，这小孩的父亲做点小买卖，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在家专门带孩子，她母亲从小班起就给田甜报了课外辅导班，你看看，这田甜哪一次考试不是第一名，不光这样，她母亲还让她学习了跆拳道，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在残酷、激烈的社会竞争中有一块立足之地。”李老师看雅芳涨红着脸默不作声，就又唠唠叨叨给她扳着手指头举例说明了。
“哎，李老师现在的孩子也不容易呀，太辛苦了。以后我一定会多辅导辅导我们家王娜娜，还请老师也多关心关心我家女儿啊，这个不成敬意，请老师收下。我们家娜娜就麻烦您照顾了！请老师务必收下。”雅芳说完，就站起来把早已准备好已经送过一次的购物卡使劲塞到李老师手里。
“这是干什么！这个我肯定不能收的，你放心，王娜娜我一定会好好教的，这个请你放一百个宽心！”李老师忙不迭地使劲推了回去。
“李老师，你就收下吧，我们孩子以后还要麻烦你的！你不收我过意不去啊！”雅芳就像手被热山芋烫了一下似的又推了回去。
“这绝对不行的，我们做老师不能搞这个，这是违规的，请你体谅我，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好吗？”李老师态度异常坚决。又把购物卡再一次推回到雅芳的手中。然后又猛然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大步：“娜娜妈妈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一步了。”
就在雅芳打算接着追过去送礼的时候，蔡晓梅老师回到办公室了，雅芳一看有别人来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送了，雅芳很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第二次给李老师送礼，竟然还是被婉言拒绝了，在碰了两次钉子以后自己都觉得不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心里还是蛮希望李老师能收下购物卡，那样的话，对女儿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唉，真可惜呀！雅芳的这个老师不肯收礼，咋这个样子啊。算了吧，以后再也不送礼了，礼送不出还丢人现眼啊！
李婷老师直到看到王娜娜的妈妈背影远去了之后，才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老师，刚刚这个又是来送礼的吧？”孙小梅老师凑到李老师面前三八的说。
“嗯，你说，我们哪儿可能收礼？我跟你讲，刚刚那个就是我们班王娜娜的妈妈，那个王娜娜就是这次语文考了90分的那个学生，虽然成绩还行，但学习成绩波动很大。今天她妈妈跟我说，那孩子不能吃苦，将来长大慢慢也能成人？还给我送礼，送礼她家孩子学习态度就能端正吗？如果家长不配合，送再多的礼那也是白搭！”
“就是，有的家长把孩子往学校一送，全指望老师教育，这怎么可能啊？我们老师也不是神仙，神通广大。管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老师的精力有限，怎么着也管不了全班几十个学生啊！做家长的不对自己的孩子上心，都把希望放在送礼让老师帮自家孩子提高成绩上，这不乱套了吗！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些馊主意！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社会上各行各业都有收红包的现象，还以为我们老师也是歪风邪气，对红包来者不拒呢！”孙老师也在一边连声附和着：“是呀！是呀！把我们老师想成啥了。”
雅芳回到家中，重重地把购物卡摔在茶几上。长叹一声，歪倒在沙发里，紧紧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这个李老师，我真的很敬重你，你是我第一次送礼的老师，但你也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不收礼的老师！又一个自我在反驳刘雅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首先你不该搞这套，你这么做让老师很为难，其实绝大多数老师并不喜欢收学生家长的东西，但是你送了，老师若不收，怕你下不来台，感到尴尬，收了又心有不安。所以说，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刘雅芳啊刘雅芳，以后千万可别这么做了，把一门心思放在教育孩子上吧！
佳明什么都明白了，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雅芳叹了口气：“哎！也只好如此啦！娜娜的老师真不好对付！佳明，不过我真的开始佩服李老师了！”
作者简介：
江明，男，1976年生于江苏连云港，铁杆文学发烧友，有零星作品发表，散见于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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