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文/思雨飞云
在疫情期间的日子里,一个人静默在呼和浩特市,莫名的孤独与寂寞伴我度过多少个不眠的夜晚,睡不着的夜里想起那一幕又一幕的辛酸往事。
特别是我那纯朴善良任劳任怨的父亲 ,那一年他的老胃病又犯了,记得是收割小麦之时,我正在呼市豪沁营,做着和伙伴们一起承包的两栋楼外墙保温工程,一天晚饭时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胃疼的厉害,第二天,我乘坐火车回到村里,我要接父亲上呼市看看,父亲执意不肯,说大城市医院贵的看不起,就在就近县城看看就行了,抝不过父亲,正好同村的二大娘说化德县有个医生看的很好,她前几天去看了胃病很见效,于是第二天我陪父亲上了化德县,是一个很体面的中医门诊,经大夫望。闻,问,切后配了一大堆中草药,在伯父与大姑家小住两日后回到村里。安顿好父母每天煎药按时按量服用,给他们留了些零花钱,我又急匆匆赶回呼市,因为工程正忙,一个又一个电话催着。
就这样好像是一年后,听说父亲胃病又复发了,我正欲回去,二弟说让他媳妇代他回去吧,他也工程忙的走不开,他说不能一个劲儿的让我跑,正好顺便她媳妇儿也回去办点儿别的事,于是弟媳回去了。
听二表姐说五原县有个治异病的阿弥陀佛什么的,对各种病都很有疗效,不妨试试,正好弟媳前年也到那里治过,效果很好,所以,弟媳就领着父亲上了五原县,经人家一番操作,说是村里有个曾服毒身亡的老者魂魄附体造成的,说的神乎其神,弟弟,姐姐,妹妹,都深信不疑,我倒是不怎么相信,不过去也去了,诊也诊了,俗话说,得病乱求医,心想,既使不顶事也不妨事吧!就那样按迷信的说法,弄了些红布呀,香纸一类的东西回去操作了。
回去好像不到两个月,时间长了我也记不太清楚,本以为会起些作用,可也没顶个甚事。
父亲被病魔折磨的面黄肌瘦,可还坚持着不误农活儿,也不让母亲告诉远在他乡的儿女们,不想三番五次惊动我们。现在村里也没有赤脚医生,只能到乡里卫生所查查,乡里的大夫也是医术不精,稀里糊涂输点儿液配点儿药也不见个啥效果,治疗费到是贵的令人惊讶!
有一年我回去过年时,嗓子不适咳嗽痰多,到乡卫生所买了一小瓶甘草片,竟然要价十元钱!在呼市药店只需一元,可想老人们到这里还不是任人家信口开价,母亲也和我说贵的怕人!
父亲就那样苦苦的忍着,直到难受的神志不清,那年农历五月初四那天上午,父亲和母亲在地里锄麦子,母亲在前父亲在后,快中午时母亲一回头不见父亲,她心想,可能是给骡子挪吃草的地方去了,母亲继续锄着,正午时分还不见父亲,母亲心里纳闷儿,今天这是去那了?到吃饭时候了母亲也起身回家,她一边走一边思谋着,估计是渴了回去喝水去了,可回到家里也没见父亲的踪影,这下母亲有些慌了,想起前几天父亲和她说过的话,父亲说,要是我先走了你别难过也别害怕,到时候你就找孩子们去哇,母亲和他笑说那还不一定谁走前头了,当时也没多想别的,这会儿想起这话感到不对劲儿,急急忙忙跑下小溪南端住着的伯父的大女儿〈伶凤儿〉家,和我的叔伯大姐说了此事,大姐与大姐夫一起去四处寻找父亲,边找边喊着,二爹,二爹,母亲也喊着,聪凤儿大,聪凤儿大,〈我姐乳名叫聪凤儿〉,
可转遍了村子的前前后后也没见个人影,邻里的人听说见也帮忙寻找,可也没有找见,这时他们不得不往坏处想,有人说,看院里的小房中牛马棚找找,正当回院里寻找之时,隔壁的一个嫂子激动的高声吆喝着,甭寻了,甭寻了,回来了!
人们都欣喜的走出来迎接父亲,只见父亲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跟前,众人看到他都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只见他满脸是血,头顶上皮开肉绽,母亲吓得瘫软在地,哭的双唇颤抖,大姐〈伶凤儿〉不忍直视拿出帽子给他戴上,边哭边问,二爹你这是怎么了?扶他进家后,由于失血很多头昏,半躺在炕边,嘴里说着,甭怕甭怕,没事!在众人追问下他慢慢说着原因,不由我!不由我!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一下子不想活了,在家里轻生又怕吓着人们,所以上了后山的石头窉里,自己用石块狠砸头顶想一死了之!可没想到头骨太硬,根本打不烂脑袋,就把头皮打烂了!当时流了很多血,以为血尽自亡,可剧痛难忍,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割腕,可手上没有力气怎么也割不断血管儿,这时的他一下子清醒了,我这是在干啥?不能!不能!这要是让家人孩子们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其实他听到有人喊他,当时不知为什么还怕被人发现,还往下藏在大石块旁,清醒些后他才着急回家,心里想,也许回的快些还有救!
看着这样子,众人都着急着说,赶快送县医院吧!大姐夫忙着弄车大姐和母亲陪着送上了县医院,大姐说,二妈,你给你孩子们打电话哇,这样子了不让捏知道不行,再说做手术呀啥呀的。可怜母亲连惊带吓话都说不出,所以大姐用母亲的电话给我拨通,说明了情况,惊闻此事我肝肠寸断心急如焚,一时如五雷轰顶,还好!我这人遇事还比较沉着,电话里安慰了母亲几句,母亲在电话那头已泣不成声。
着急联系二弟,归心似箭的我们雇了一辆私家车连夜飞奔回到商都,当我打开病房门那一刻,看到父亲瘦小的身躯,头上裏满纱布,肿的变了样子,脸上血迹斑斑,当时我的心都碎了,扔下手里的东西,跪着爬到父亲床前,握住他满是老茧的手飞泪痛哭!写到这里,我双眼模糊已看不清屏幕!
在病房的人都跟着我抹泪,记得有三姑,大姐,母亲……都在,大姐夫可能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我边哭边说,大大呀!大大!你怎这么傻啊?有病为啥不告诉我们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有多伤心多难过啊!是儿不孝啊!为梦而去背井离乡,却丢下你和妈妈不能敬孝,儿子心里愧疚啊!父亲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头有气无力的说,甭难过,甭难过,不由大大!不由大大!又摸摸二弟说别哭了!别哭了!大大没事的。
以防感染不可延迟,我们催促大夫立即手术,可大夫说,头皮已缺失不少,就怕无法缝合,不敢保证手术成功,我问大夫说,那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白查查的骨头露在外面哇!大夫说,一定不行还得割大腿上肉皮补,让我们先签字交押金,再办相关一切手续,话里话外听出主治大夫是想要红包,于是我与二弟商议先给人家一千红包不行再说,又给麻醉师一千,大夫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办完手续把父亲推进手术室,说让我们兄弟俩配合一下,得帮忙抱住父亲坐直了不能乱动,二弟一看见弄开纱布那残状身上就颤抖的不行,我让弟弟陪着母亲安慰安慰她,可怜的吓坏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用力抱住了父亲的身子,看了一眼伤口,我闭着眼再不忍看第二眼,感觉我的衬衫湿透了,心想,可能是天热又紧张出汗的缘故,大夫边缝合边说,这麻醉师是一流的麻醉师,不然疼的两个人你也抱不住,尽量的往住缝哇!能不割腿上皮就别割了,看来你们也不容易。割腿上肉皮还得一大笔费用,而且还怕有副作用,因为有排斥性。我一个劲儿的给人家道谢,心说,这两红包起作用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夫说,行了,放开哇,我睁开眼一看,缝好了!谢天谢地谢大夫,顿时,心中无比的喜悦,手术成功!我再看自己身上白衬衫已染成了红衬衫,怪不得感觉这么湿了!
在包头的姐姐和妹妹得知消息后,也随后火速赶回来,见到父母亲人,一家人抱头痛哭泪如雨下,可怜勤劳吃苦一生的父亲又遭此磨难!看着他双手腕上的伤疤我们的泪水不住的涌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愿父母亲晚年安康享享福吧!
在医院修养了一段时间,痊愈出院,回到家,我们兄弟姐妹商议决定把父母接到城里以便照顾,把家里的牲畜粮食所有东西变卖处理后移居呼市,在呼市住了有两年多时,父亲又胃里难受,听说父亲难过妹妹从包头来了呼市,我主张说上医院查查胃吧,可姐姐弟弟妹妹还深信五原的那个医者的话,又让在五原的二表姐把父亲回去后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人家说,这个魂魄太厉害了,连护法都奈何不了它,所以才出的那事,再给换个能拿住它的护法,我这次坚决不相信,要让父亲进医院看,兄弟姐妹们却还深信五原医者的话,人家说,这种异病不能去医院,去医院越看越厉害,还是再坚持一段时间哇,我气愤不已,非要父亲到医院,人已瘦的皮包骨头了,眼窝都深深的陷进去了,再不看就晚了!父亲正在二弟家,我劝他跟我去医院,父亲左右为难一时没了主意,我说,就算是看坏了责任我全担,绝不能落这后悔,不能再迷信下去了!明明胃难受非要讲迷信,顶个甚事?快把人迷信的没了还信!众人见我态度如此坚决,都说那就先看看再说哇。
父亲见我们的决择这么艰难,倔强的说,快啥也别看了,唉呀!麻烦的!就这样活了几天算几天哇!
我几乎是强行背起他,先在就近的众康医院查查,进医院做了胃镜,等等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没大点毛病。多少有点炎症,配点药回去喝几天就好了,我们当时听了都还很欣慰,也许是父亲听到这样的宽心话,似乎也精神了许多,正在这时,表妹夫的电话又催我去大同怀仁县,前些时候说好的铺街道六棱砖工程,前两天约好的今天上午启程,与我相跟的有表妹的姑夫,人家已到了车站,火车票也买上了,就等我到了一起走,说实话我不忍就这样丢下父亲走了,虽然弟弟妹妹都在,妹妹看出我徘徊不定左右为难,说,哥,你去吧,和人家定好的事,不能言而无信,大大刚才查了也没啥大问题,我也在了,我打算陪大大和妈妈一段时间,还有我二哥在你就放心吧!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营生,别错过这个机会,你这几年又买房又装修房,我嫂嫂还有点儿风湿病,再供上个念书的,在这城市里生活不容易!
哥真不忍心啊!可生活所迫没办法呀!那就有劳你和你二哥了,哥估计二十多天,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妹妹说,哥,那你快往去赶哇,看误了火车的,人家还等你的了,说着,表妹她姑夫的电话又催来了,那我走了啊!安慰父亲几句,大,你回去把药喝上,我很快就回来了,父亲说,有你弟弟妹妹在你去吧,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在众康医院和亲人们道了别,出去打了个的的直奔火车站,进了站,我小跑着进了候车厅,人家早已开始检票,我是最后一个,差一点误车。
我当时想,我就是在,这么多人陪着也没啥作用,可生活还得继续,当时也实在是紧巴巴的,再说给父亲治病也得钱啊!
上了火车,火车缓缓启动,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熟悉的城市,想到可怜的父亲,还有生活的无奈,心里真不是滋味!
当火车一次又一次提速
天也逐渐黑了下来,离青城与亲人也越来越远,看着沉沿途村庄与街市匆匆后移的灯火,心里想着历经苦难的父亲,还有我这艰难的决择不知是对是错,也许弟弟和妹妹在心里责备我,一时悲从中来,爬在火车的桌面上抽泣呜咽,泪水湿了衣襟,越思谋越难过,哭的昏天黑地,同桌上表妹的姑夫一路打劝着着我,唉,现在想起那事真伤心啊!
写到这里告一段落,我累了!待我后续。
作者简历:思雨飞云,内蒙古商都县人,现定居呼和浩特市,爱好诗词文学创作,作品散散见于各大网络平台,个性签名:追求宇宙真理,探索人生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