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南瓜
扪虱而谈是从前
古时文人雅士有扪虱而谈者,这一雅举,恐怕后世之人难以效仿。因为虱子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如今想扪一下,也是无法扪得到的。
我不记得最后一个虱子离去的确切时间,八十年代初,那会儿肯定还是在着的。我清楚地记得,小腿上有点痒痒,隔着衣裤,轻轻一摸,明明鲜鲜能够扪得着,拇指和中指合起来一掐,咯嘣一声,小腿部位便恢复了平静。
我不知道虱子消失的真正原因,常想,它可能喜欢在纯棉的衣服里生存,不习惯化纤的东西,环境一变,不适应,随之绝灭。也可能是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变好,常冼澡,身上没有了它喜欢的东西,愤然离去。不过,这个原因似乎不太充分,既是条件再好,也还有不愿勤洗之人,我就是不愿浪费水的,一年之中,洗不了几回,无容讳言,身上常有人不一定喜欢但虱子未必不喜欢的东西在,我曾经从内衣缝里,翻来翻去没找见过,用手摸摸,瘦弱的身上也是摸不着一只虱子。
虱子捉是捉不完的,那东西晚上捉了,早上起来发现还有,然而,虱子如今是没有了。这世上,不仅虱子绝了迹,连跳蚤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不知道还有谁对一个物种的消失如此在意?
别了,相伴多年的虱子们,别了,跳蚤们!
一只脾气不投的狗
在去单位上班的路上,我遇到过一只狗,一只在我看来并不起眼的狗。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狗的种,除了狗模狗样之外,它沒有一点特别的地方,一身灰沓沓的皮毛,也不亮光。它对我很不友好,几次三番,一见到我就咬。咬了三次后,我开始检讨自己,是我招惹它了吗?没有呀!我只是匆匆忙忙走自己的路,那它为啥不选择咬別的人,而只咬我呢?那狗不说,我也至今无法得知。
我也仔细想了想,它可能是看错了人,把我当成了它犯病的那个。人也常会看走眼,何况是一只狗呢。不过,我很快又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看错人是一回半回的事,不可能每回都看错了的!我想,它绝对不可能看错人,它看我时,两只狗眼目光炯炯,似乎还露着凶光,它又沒生眼病,怎么可能呢?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它看我不顺眼!我想,世上的事可能就是这样,人看人有不顺眼的,人看狗有不顺眼的,狗看人也有不顺眼的,我可能就是狗眼中不顺眼的那个人。但是,我想,不顺眼你可以不理我,你当你的狗,我活我的人,相互之间没有利害关系,没必要见一次咬一次呀。这可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再不阳光,也不会瓤过一条癞皮狗!
最近的一次,是一个下午,我去上班,路过一家店铺时,它又撵出来咬我,这回我真是忍无可忍,我想狠狠地教训它一顿,好让它长点记性,以后不再咬我。可是,我手里沒有任何东西,摸了摸衣袋,只有一支钢笔和一部手机,別无他物。那段路上,竟然连一块砖头都没有,我拿什么来教训这可恶的东西?
几乎是在一念之间,我顺手脱去左脚上的鞋子,调过头来抓在手上,用力朝那狗头砸了过去。我心里想,我虽然不是锥鞋匠,我也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料这一鞋子沒有打着,狗东西吱吱咛咛叫着逃走了。这时,我看见狗主人在店铺的玻璃门后,恶狠狠地瞪着我,看起来那样子比狗还凶。我急急去拣我的鞋子,不小心一个玻璃渣子刺破袜子扎入脚掌,脚心一下子扎出了血来。我痛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狗乜斜着眼看到后,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我看到后,不由得骂了句:"你这狗娘养的狗东西,竟然还欺到我的头上来了!"
打狗不成反伤脚,真是气煞我了!
打鼾
以前下乡跑新闻,常与同行或司机住一室,没准儿会遇到一个打鼾的,十个男人九个鼾,对于打鼾,我实在是不陌生。
有一回采访,扛一架摄像机一连跑了几个县,晚上住县里的招待所。办活动的安排住宿时,与报社的一位记者安排在了一起,他人我知道,是个钻骨瘤。吃罢晚饭,开门进去,放了行李,我第一句就问:"你睡觉打呼噜不?"他回答道:"我从不打呼。"他的回答让我暗自高兴,跑了一天,晚上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放了包,他便出去访友,吃饭的时候,顺手把餐桌上的一盒烟装进了包里,说晚上要出去会个朋友。
晚上十点多,他回来后又去洗澡,洗了半个小时,他洗完了,头刚挨到枕头上,鼾声即刻响起,时而舒缓,时而迅急,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这时,我的睡意已荡然无存,只好躺在床上,欣赏此君的演奏。
大概两点左右,我实在忍受不了,便拿了枕头,去楼道的沙发上睡。时值夏夜,蚊子嗅到人的气味,从四下飞来,在脸上、腿上等处乱叮乱咬,挥动双臂,实难驱走这帮可恶的家伙。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起来,身上到处是疙瘩。
后来,我也开始打鼾,鼾声如何,自己不知,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最近几年,随着体内糖量的增高,身体的日渐消瘦,打鼾的毛病于不知不觉中已经改掉。
当然,打鼾并非男人的专利,女人打起鼾来也绝不亚于男人,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以前,在学校教书时,隔壁住着一位年轻女子,夜半时分,鼾声骤起,那声音穿墙透壁而来,虽不太过响亮,但依然声声入耳。
梁实秋曾说"鼾声烦人不烦人,去问寡妇。"
梁先生说是说,怎么好拿这样的问题去问一位寡居之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