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 臂 老 树





                   文/聂春明


三百年前
一粒种子随风飘落山野
邂逅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幼芽在春风的眉宇间茁壮


小树苗摇曳
生长的力量唤醒沉睡的山峦
向上的树干奋发绿冠
四时拔节长
八节孕枝丫


枝条次第从母体萌生
旁逸斜出带着个性光环
打湿晨露
沐浴暖阳
以加法思维擎起生命成长的标杆


风刀霜剑严相逼
光阴冷漠谁人怜
葳蕤如人登山峰
登顶则下
无可奈何
时间的绳索万物难解


花满树果满枝的丰韵
随流年陨落
看夜色苍茫  听风起雨落
在树轮的记忆里安祥


一声声巨雷
劈断一根根腰粗的斜枝
一次次飓风
忍受拔根的疼痛
一场场不可预知的瘟疫
蚀皮毁叶锁咽喉
岁月更替携带百年尘沙
光阴荏苒扯起斧钺钩叉


年迈的老树
连粗壮的树干都输给了岁月
腰折于野
树心腐烂
松软风干
惟剩一枝躺于大地
与树干母体仅一皮相连
生命以减法逻辑迫近死亡深谷


繁华落
枝独傲
生命勋章碧野辰光


哽咽的独臂老树啊
时光之吻昭日月
根在命就在
皮在营养存


虽长卧于地
不再直插云霄
但枝叶繁密笑对苍穹
不因干残而气馁
不因孤独而萎缩
不因失去主干的依靠而妄自菲薄
不因生于荒野无人欣赏而怨声载道


生而自赏  无为他容
独处一隅洒脱郎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便是你绿荫点点


生命之绿
是高扬的心性
三百年的不辍守望
有栉风沐雨的欢畅
有伴星挽月的坚强


阳光不曾弃怀抱
雷霆岂能奈我何
无人欣赏独自长
曲卧姿态自强胸膛
生的向往不负时光


                    2022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