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诗人每天清晨写出鸟鸣

文/李威

他把单位院树上

每日清晨发出鸣唱的鸟儿

清零了

但此后仍然每天听见鸟鸣

不见鸟儿

仍闻鸟鸣

后来他查出

是单位小李每天清晨写诗

写出鸟鸣

“你不要再写鸟鸣了！”

小李答：遵命

但写出我、和你

的那一首诗中

仍然写着：

那个诗人每天清晨写出鸟鸣…

站起来的雪地

文/李威

示威者手举一张白纸

上面什么也没写

那么，是用它挡什么吗

一张白纸挡不住子弹，和警棍

我更愿意认为

示威者手举着一小块雪地

——没被坦克履带碾过的雪地

已经很少了

示威者被捕

一张白纸被扔弃在地

被军警的皮靴践踏

但看见过的人就再也不会忘记了

就会记住一块洁白的

最小的雪地，是能够

站起来的

来了

文/李威

他进门对老师说：

来了！

老师胸有成竹地答：

哦……

然后神情超然地候着

他出后门飞快跑了

这次来的是洪水

他不想坑害老师

他只不过按老师教的

越是势力大的来了

越不能提名字

一声“来了”，足矣

而老师呢

也像以前每一次一样

装作知道来者是谁

装作对所有讳莫如深

都心领神会

 升雪了

文/李威

如果你是雪花中的一朵

你就会看见

你周围与你相同速度飘落的雪花

与你一样静止在空中

那是你们的国土

你在你的国土上

爱上雪花中的另一朵

你们一起凝望

那些飘落的速度慢一些的雪花

向空中上升

你会对另一朵雪花说：看哪

我们的国土上空

升雪了

小虫/李威

常常有躺在路边的小虫

以为它死了

一触碰，还能动弹

它知道生命到尽头了

挣扎没用

静静躺过最后的时光

它眼睛还能看

他看见的最后影像

是你神气活现地走

去干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