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口,那棵树
作者 徐利仁

黄昏时,总喜欢漫步沉思在这棵酸枣树下。不因为它多么高大;更不因为它有多少故事;唯独让它引起我关注了解的原因,却是它生长的位置。它长在村口。
八十年代,村口原本长着一棵伟岸的莽佬树,树干九曲八弯,却不失重心,直插云天,很高才有枝条,树径差不多六十厘米。一般人是爬不上去。所以,秋冬两季,都会有一个硕大的喜鹊窝搭在顶端,到初春时节,总会神奇的飞出一大群小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让整个山村都洋溢着喜气。
但,也有一次,年关时节,一条四斤多大的松花蛇,爬到喜鹊窝里,偷袭了一窝小喜鹊。因吃得太多,蛇的自重突增,下树极不方便,“叭"的一下,蛇掉了下来,摔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有蛇祸害小喜鹊了。
分田到户时,五叔对莽佬树起了贪心。某一清早,利斧猛砍,将树放倒,树干搭过去四丘田,根部汩汩流出红色的树汁,似在流尽最后的血液。后来,锯成一节一节,散成板,做成木椅。奇怪的是,坐了木椅的人都做同一个梦:一个白胡子老头,痛苦的呻吟着,哀求别压着他,他不舒服。自此,木椅冷了。极少有人坐了。

最后,五叔无缘无故地疯了。嘴里总在念叨:白胡子老头喊我去呷血酒。并没有多久,五叔倒在一条田埂的缺口里,口中流着田里的浑水,嘴巴叭嗒着:好酒,好酒。便死了。
五叔死后,老人说,莽佬树有神气,蛇都惹不起。何况凡夫俗子呢。
年岁慢慢流到现在,村口依然长大了一棵酸枣树,它依靠在塘基边,树干笔直,四米多高才开枝散叶,树根部长着几个石头,看起来很硬扎,很神圣。老人说,石头都呷得进的树,不简单,绝对不能碰。

早几天,我才猛然发现,这酸枣树是母的。结了许多金灿灿的果实,熟了,才时不时的掉下来,铺一地金黄,喜庆极了。到上午茶时节,被三婶捡了回家,做成酸枣糕。过年时节,招待乡里乡亲。
到了今天,酸枣树上的果子落尽了,叶子也稀稀啦啦的落光了,一层层的树叶铺开来,好让脚下的土地在下雪时不被冻着,温暖着生它养它的这一方圣土。
树如此。何况人呢!酸枣树,及逝去的莽佬树。你们,才是村口永远的图腾。
作于2022年11月20日3时4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