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聊斋
孙巍巍
有些年,鲁中地区的雪会来得有些晚,大人小孩都盼望着。不料一天一夜的冬雨之后,雪就来了!“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一定要寻一个极佳的去处看雪。还好我在“聊斋”,一个总让人觉着神秘的地方,它与雪会是怎样唱和的呢?
聊斋,是个神奇的词汇,它是清代文豪蒲松龄书斋之名,加引号可代指蒲松龄的家,甚至故里,加书名号则是那部风靡了三个多世纪的奇书。
雪窸窸窣窣地落下,整个小院宛若笼罩在仙女的轻纱中,静谧,安详。花木的枝枝蔓蔓已着了晶莹的树挂,像《罗刹海市》中龙宫的玉树琼枝,只是异鸟的鸣唱惹了树下书生马骥的乡思。竹林也披了雪花,垂了枝头,弯了腰身,园艺师傅不时要去“敲打敲打”,不留神被撒了一脸一头,便是一串笑声。

“万里云天一色新,喜看雪阵洒青筠。陀罗花散香光社,飒沓风吹玉界尘。”这是蒲松龄眼里的雪。如今,他的屋顶上卧了三百年后的雪,还有我们景仰的目光,不知有着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他可否料想得到身后的盛名?今天的聊斋是那么的宠辱不惊,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和墨香总会触动知音者的心弦,让人遐想或出神。再细看,西厢房的窗棂上落了雪,门边的玉米串上落了雪,墙下的石磨上落了雪,极像一幅古风的田园水墨画,却又透出浓郁的乡土气息。蒲松龄原本就是一个平民作家,他的天赋才情早已溶入了百姓大众的歌哭喜乐,他既写得“出于幻域,顿入人间”的奇幻小说,也写得《药祟书》《农桑经》《日用俗字》等最乡土不过的民间实用书籍。

聊斋的后院结合了园林的意境,但依旧是青砖灰瓦的北方民居,雅俗之间刚刚好,在纷纷扬扬的雪中就更好看了。茅草覆盖的屋顶白了,青砖铺就的地面白了,通往“拙园”的小径不见了,满月门也模糊了身影……这是误入了哪位仙家的异境?揣着《聊斋》中熟悉的段落走到这里,入幻怕是会很自然。文学家的笔墨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让读者在情和境之间产生“纠葛”,抑或愉悦,这种审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后院新升级改造的馆藏书画展厅,除了一室翰墨丹青,还有几株每年都如约芬芳的老梅。观众常常驻足书画墨宝前,在腊梅冷香的陪伴下欣赏品味。郭沫若书“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老舍先生题“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侯宝林题“前辈著书谈口技,后人研究乃相声”,戴敦邦画的《荷花三娘子》婉约优美,孙敬会的《婴宁》拈花回眸、笑容可掬,丰子恺的《阿英》有童趣、亦有禅意……笔墨的馨香从来不随岁月流年而消失,这是穿越时空的对话,也是优秀历史文化给每一个时代的留白和注脚,还有什么比这馈赠更动人的呢?

又有几位游客专程来赏雪,他们拍照,录视频,或者在庭院里漫步,不欢脱,不喧闹,仿佛与此刻的“聊斋”融为一体,知己的审美就是这样静静地“相看两不厌”吧!其中有个姑娘穿了件大红的羽绒服,我猜她是特意的,的确,在水墨画般地飘着雪的“聊斋”美极了!雪越下越大,古朴的庭院里仿佛有了三D特效,有无数的粉蝶上下飞舞,小瓦勾边的粉墙也灵动了,似乎墙头会有故事发生似的。紫藤的长廊被雪渲染过,有了让人恍惚的仙气,穿过去又会是一番什么幻域?远处传来讲解员与游客的对话:“我们聊斋有两个时间特别美,一个是雪中,一个是雨后。”“那么夜间呢?”“春夏之夜,院子里会有淡淡的雾气,很仙……”
想当年,“门庭之凄寂,则冷淡如僧;笔墨之耕耘,则萧条似钵”,蒲翁曾发出“知我者,岂在青林黑塞间乎”的慨叹,但他最终接受了冷寂,在清贫坎坷中坚守初心,在不被理解时相信自己。天才文人最终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传奇,他的故居也成为无数人的打卡地,大年三十都有人到访,“聊斋”亦成为我市独有的文化IP,《聊斋志异》的读者和研究者遍及世界。
走出“聊斋”小院,外面的街巷也好看,村落屋舍都加了雪花滤镜,唯美而古雅,三株古槐在风雪中沧桑而遒劲,不动声色,却告诉人们:“我很老很老哦,我什么都知道!”间或有几声犬吠或鹅叫,它们与整个村庄一起,分明就是梦里老家的模样,这是优秀历史文化和民风民俗交融相生形成的地域审美,只要用心发现,就在我们身边。

此刻,雪落“聊斋”,良辰美景寻仙来。
赏雪“聊斋”,素年锦时入幻去。
作者简介
孙巍巍,就职于蒲松龄纪念馆宣教文创部。

图书出版、文学、论文专著、
史志年鉴、族谱家史、
各种画册、国内单书号、丛书号、
电子音像号、高校老师、中小学教师、
医护、事业单位晋级、出版、印刷
艺术热线:
山东一城秋色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大家风范文库·诗词十六家》
《大家风范文库·散文十六家》
征稿进行中
13325115197

策展、推介、评论、代理、销售、
图书、画册、编辑、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