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虎不吃人,没有人相信。但是的确有,就在我们村子。
义斌的小名,叫老虎,方圆几公里都知道马里村有个老虎,知道义斌的反倒不多。
生于1956年的老虎,小时候家境不错,从村东头路北第四五家向阳的大房屋看。老虎的父亲是个实在的庄稼汉,印象中,越老越看起来长得酷似列宁。日子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舅是付官寨队上的保管员,从小的方面讲,可以时不时揩一些生产队的油水,如果上纲上线的话就是搙社会主义的羊毛,后来东窗事发,游街。老虎的大姐和大哥豹子相继从高中毕业,老虎跟他弟鹏,书读到初中。
老虎比我大哥大一岁,那一年我大哥做生产队的会计(我父亲有名他沾光),老虎是出纳。我大哥做了两天半,队上有人不答应,虽然是文革后期了,人们习惯上还是习惯把我家踩在脚下。我大哥十岁订的婚,二十虚岁刚过,就结婚了,结了婚的大哥,惟嫂子话似圣旨,跟老虎关系才疏远了。
老虎到了结婚的年龄,却变成老大难。原因就是他大哥的婚姻还没有着落,哪有大麦没黄小麦黄的道理。他大哥豹子长得出众,很小的时候也已经订婚了,芦范村的,问题出在高中毕业当了生产队队长的豹子,不知道啥原因,跟家门的俊琪爸吵起来了,千不该万不该还动手了,这一拳,直接把婚事给打黄了,后悔万分也没用。
大麦迟迟不黄,小麦无望。老虎跟知青三毛走的越来越近,三毛他爸在西安有实权,对三毛没撤。三毛有两大特长,一是一个练家子,三五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撂倒咧,二是爱女娃,只要他看上,霸王硬上弓,最后好像被烽火一帮知青收拾惨了。老虎没有吃过人,他只是三毛一个小跟班,渐渐的声名远扬起来。
豹子直到三十大几的年龄,捡漏,媳妇是彭王的,她原来对象一直补习,考上学后变了心,豹娃媳妇在村子影响很好,典型的贤妻良母型。
这时候才轮到老虎,老虎已经不年轻了,好在他跟他大哥运气一样好,三毛已经进城了,老虎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老虎是正直人,见不到农村日不进去的事,几次为我家仗义执言,比如说他六爸占着我家的桩基地不腾(村上另划机动地),我家里有事,老虎任劳任怨,尽职尽责,他本来是我哥的朋友,最后跟我交情很深。
老虎还是一个能人,自学成才,焊工技术一流,果树做务技术不错,儿女双全,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四、五年前,突然接到老虎的电话,他说感冒在礼泉中医院治疗一直不好,我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让他到咸阳来,陪他一起到咸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邓睿同学找了一个专家,几个小时后就诊断出来,他患有肺癌,我跟医生又不能直说。我让他中药治疗,不要相信西医大夫的话。我的周围,凡事患有癌症的,最后都是加速死亡,人财两空。只有中医,君臣佐使,辨证论治,我一个同学岳父发现患有胃癌,中医治疗,坚持不懈,还活了十几年,近80岁才去世,我现身说法。
可是老虎根本听不进去,求生的欲望让他冲昏头脑,他说他攒下来十多万,他相信专家的话,他要跟病魔誓死搏斗,一两年多的时间,不停在咸阳几个大医院住来住去。
不出所料,家中的积蓄挥霍一空,还拉上不少外债,关键是,老虎最终还是死去了。
老虎儿子,一晃大了,早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家里一贫如洗,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成了未知数。
2022.9.27
【编后语】不久前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故乡的伟仓兄弟说,老虎儿子已经结婚了。这倒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老虎在天之灵保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