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 斤
文/杜红英
在杜村的下头,有一户汪姓人家,他们是抗日战争时期,为了躲避趁机作乱的悍匪的抢劫,新迁移到杜村的外来户,到现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从当初的五口之家发展成了九口之家,已经是农村的颇有劳动力的大家户了。
刚来杜村那会儿,老汪头并不老,还只是一个刚当爹的中年大叔,他的真名叫汪富强,是家里的掌柜的,为人豪爽干练,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他以前在汪村的生产队里主营食堂,是个有力气的伙夫,兼营杀猪,从而有了个“汪屠夫”的外号。妻子汪杨氏,颇有治家才能,心灵手巧,吃苦耐劳,将一家五口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鞋面绣花是她的一绝,这个手艺后来让她成功的打入了杜村妇女的内部,这也让她家的炕头,变成了妇女争相学习绣花的课堂,杜村八卦的中心。
老汪头和汪杨氏共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汪利民,女儿叫汪利佳,还带有一个小妻弟杨庆喜,外号叫五斤,五斤和姐姐汪杨氏年龄相差稍大,战争年代失去了父母,是汪杨氏一手带大的,俗话说“长姐如母”,光从年龄上看,倒真像是汪杨氏的儿子,从小和利民、利佳一起长大,因为同龄,利民和利佳也经常用五斤的外号称呼他,他也不恼,嘻嘻一笑,有名的好脾气。五斤瘦瘦高高的,一只眼睛受过伤,看人要经常斜眯着看,生下来的时候,足足有五斤重,大家都叫他五斤,谁也没想到,这个随意普通的外号,竟然伴随了他的一生,直至走入坟墓,真个成了他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在杜村安家后的老汪,也顺利加入了杜村的骡队,一周一次的进山寻柴,也成了老汪送命的阎王殿,在一次去山里驮柴的时候,途经陡峭的山道,一只野猪的突然冲出,使得驮柴的骡子受了惊吓,横冲直撞,疯跑的途中把老汪头撞下了山崖,等大家哭叫着冲下山崖,寻到他的时候,全身的尸骨都被巨大的冲击撞成了四五份,惨不忍睹,在场的人无不唏嘘痛哭,连一句遗嘱都没来得及给孤儿寡母留下,就这样撒手人寰了,活着的人却还要遭受无尽的苦难。
对于那个依靠人力生活的农家来说,年纪轻轻的掌柜暴病而亡,无疑于家里的顶梁柱断了,一家妻小嗷嗷待哺,没有干活的手,只有吃饭的口,外来人家,又无娘家可依,实在是难坏了汪杨氏,总不能左手带着一双儿女,右手拉着妻弟,在杜村改嫁光棍吧,还好上天感念农民的辛苦,五斤这次帮上了大忙。
老汪头过世的时候,他已经十七岁了,利民十三,利佳十二,还好有五斤,也幸好有五斤,免了汪杨氏改嫁换劳力的活罪,也免了利民和利佳后半辈子叫别人爹的尴尬。他从十七岁上,就在老汪家主了事儿,用稚嫩的双肩挑起了一家四口的生活,从此杜村的骡队里,多了一个沉默的年轻后生,赶得还是老汪家的那头大青骡子,使人一看便知,老汪家还有人。后来的后来,啥时候播种,啥时候除草,啥时候收割,啥时候上粪,啥时候给牲口绝育,啥时候送人情,甚至于啥时候下地吃饭,都是五斤拿主意,他在家里的身份已经从吃闲饭的人,渐渐的过渡到了掌柜的,他从小跟着姐夫干活,耳濡目染,颇具掌柜的风范,又帮着亲姐操持一应外交事务,用自己的勤劳,朴实,真诚,无私,保住了姐姐的家,弥补了利民和利佳失去父亲的伤痛,就这样,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在最艰难的时刻,保全了下来,五斤因此也成了村里让大家一致竖大拇指的好青年。
在利佳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夜晚,村里有名的热心肠秦姐走进了这个拾掇干净利落的小院,她进门就直奔厨房,她熟知这个时候,汪杨氏必定在厨房洗洗涮涮呢,果不其然,当她走进点着煤油灯的厨房时,汪杨氏和利佳正在收拾碗筷,汪杨氏把厨房的活计交给了利佳,就热情的和秦姐寒暄着走进上房去了。秦姐笑呵呵的按住了汪杨氏倒水的手,反客为主,拉着她坐在收拾得一尘不染的炕边上,顺便说道;“利佳妈,你别忙活了,咱们老姐俩今晚好好谝谝,拉拉家常”。汪杨氏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笑着陪客,内心同时充满了疑惑,这个点到家里还真叫人摸不准脉啊。不待汪杨氏猜出秦姐此行的目的,秦姐自己开口道,“老姐姐,今晚上您的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别人还等着我回话呢”。汪杨氏更加郁闷了,开口道“他秦姨,您就直说吧,别在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过费劲巴拉的乱猜。”秦姐倒没想到汪杨氏如此直肠子,这个时候也只能如实交代,“老赵家托了我给五斤说媒呢,您也知道,老赵家的婆娘去的早,这些年都是他在拉扯两个半大的孩子,现如今儿子满良和女子彩凤都已经成年,到了婚嫁年纪了,而咱们家,老汪去世后,这些年五斤帮着您拉扯两个孩子也挺辛苦的,要不是他,咱家这日子真没法继续过了,这不,老赵家想着咱单亲家庭的不易,希望给两家孩子换个亲,帮助娃娃们早日成个家,咱们做长辈的也算对的起列祖列宗了,以后到了下面也能给老汪一个交代,您觉得呢?”
汪杨氏一下子被惊得差点晕过去,一下子无言以对,自从老汪去世后,自己和五斤拉扯着两个孩子,没命没夜的在地里刨除,整个身心都洒在地里和一双儿女的身上了,今日听秦姐一说,才突然反应过来,孩子们也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连小女子利佳,都十八了,真是岁月不等人啊,可真正让她无言以对的,是一女二男的尴尬,五斤比利民大四岁,只有一个利佳,到底给谁换亲呢,这个决定,还真不好下,这老汪头去世的时候也没留下指示,这么重要的事儿,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得了主,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两个都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男人,不管给谁换都会得罪另一个,因为一个媳妇而反目成仇,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个决定,她没法下。

汪杨氏愣愣的陷入了沉思,她还记得利佳刚出生的时候,老汪头激动又兴奋的抱着冬丽,看着她的眼睛说,“丫头,你的肩上责任重大啊,老汪家三代单传,到我手里一儿一女,这算是给祖宗争光了,以后你长大了,给利民换个媳妇,让老汪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你就是老汪家最大的功臣,连我也得在黄泉路下感谢你。”这些话,仿佛还像昨日才在耳边提起,今天孩子们一下子就到了分离的关口,让她如何的不难受呢。秦姐看汪杨氏一时没个决断,嘻笑着说,“老嫂子,您慢慢想,我突然响起今晚的面还没发呢,明天要去拔胡麻,没点干粮可不行,我先去发面,明日晚间吃了饭再来听信。”随后就离开了。
汪杨氏直到三个孩子们涌入上房,思绪才被拉回了现实,利佳好奇的歪着头问她,“妈,秦姨来咱们家做啥呢,咱们两家平时又没多少联系?”汪杨氏搪塞道:“她不是快杀猪了嘛,叫我到时候过去帮忙做饭呢,乡里乡亲的,谁家没个事呢,互相帮助就亲了嘛,多个朋友多条路。”
利佳也不疑心呢,汪杨氏趁机又提起了胡麻的事,全家又对明天的收胡麻发表了各自的建议,待了一会儿后,汪杨氏便打发两个男娃去北房休息了,自己和利佳一直在上房安歇,可今晚,直到秋天的月光洒满了整个上房,旁边传出了利佳轻微的呼吸,她还是毫无睡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媒人,扰乱了她的心,这种束手无策的乱,还是在掌柜的去世时有过的,她的心那会儿已经痛麻了,以为在那之后,世界上已经没有能使她心疼的事儿了,没想到今日这种感觉又重新回来了,人的大脑一旦被调动起来,就再也停不下来,就这样,汪杨氏转辗反侧一夜,也没能下定决心,最终把这个世纪难题带到了第二天的胡麻地里。
临近晌午的时候,她打发利佳先行回家做饭,而利民,也在赶着骡子驮胡麻,地里就剩下了五斤和她,汪杨氏叫五斤坐下歇歇,喝口水,她有事要征求一下意见,五斤像无数个日子一样,以为姐姐要问庄稼地里的事儿,便高兴的做到她的脚边,撩起衣襟擦了擦两鬓的汗滴,接过了姐姐递过来的茶壶,长长的饮了一气,秋老虎的酷热难耐,也没能让这个正值二十三岁的少年屈服,他一早上光着膀子,挥汗如雨,一点都没感到劳累,拔胡麻是个轻活,他正当青春少年年,有的是力气。汪杨氏看五斤喝完水了,又趁机给他手里塞了个煮熟的凉土豆,这才故作镇定的说道,“昨晚你秦姨来过了,给你说亲呢,是老赵家的闺女彩凤,她们家情况你也知道,都是从小吃过苦的孩子,不娇气,和你倒也蛮相配,你给姐说说,你是啥想法?”
五斤愣住了,一个土豆刚塞进嘴里才吃了几口,马上大声咳嗽了起来,不得不把这剩下的半个吐出来,平日里他从来都不浪费粮食的,今天纯属意外,姐姐从最平淡的语调里扔出了一个惊雷,同样也让点醒了他,原来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这些年他一刻都没敢放松过,总是拉进裤腰带,玩命似的挣扎,帮着姐姐操持家务,才没让这个小家和别人差距拉得太大,这一干就是五六年,猛一想,自己今年也二十三岁了,在农村,这个年龄的男孩,早就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而他,为着家道艰难,从没想过这些,只知道低头拉车,唉,他长这么大没拉过女人的柔软的小手,没亲过女人饱满诱惑的嘴唇,也没尝过拥有女人的滋味儿,女人对于五斤来说,是墙上的一幅画,是村里路过时的一个回眸,也田野里劳动时的一声轻笑,想想也是遗憾。
五斤小心翼翼的问道,“彩礼多少啊,太贵的话趁早还是回了吧。”汪杨氏回答道“不要彩礼,人家的条件是换亲,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穷苦人家,把闺女嫁了再想给儿子娶一个就难了,是换亲,让利佳过去呢,彩礼就不要了,两家互相帮衬着过,给先人留个后。”五斤瞪着眯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张了几次,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足足有一刻钟之后,才无奈的说道,“利佳过去是已经注定了的,那彩凤过来了给谁暖炕呢,利民今年也十九了,村里同他一样大的,也都有成婚的了,他是姐夫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姐夫家三代单传,不能在利民这绝了后,不然以后咱俩百年后无颜去见姐夫,当年可是他把咱俩从土匪窝里带出来的,这份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假如利佳给我换了,按照咱家的条件,再娶一个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还是给利民吧,我不着急,这几年承包的地多了,花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暂时也没成家的打算,后面有了再找也不迟,等咱的光景好点了,自然说亲的会踏破门槛,这个事今天就定下来,早点给利民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马上起身道:“姐,你先回家帮利佳做饭吧,剩下的这一块我半个小时就弄完了,到时候帮利民架到骡背上,一起回家。”
汪杨氏不再说什么,起身拿起草帽和镰刀就离开了,她怕一开口,自己也忍不住哭起来,她何尝不懂五斤的顾虑,可懂了又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利佳,换不来两个媳妇,她深信,如果这件事情给利民一说,他的选择也是和五斤一样的,苦难的日子,把他们的心紧紧的团结到了一起,他们都会为对方完全考虑的,她之所以先问五斤,就是因为她也不想让老汪家绝了后,这个风险她担待不起,只能委屈自己的弟弟了,唉,做个当家的女人太难了,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那早逝的丈夫能突然显灵,给自己一个指示啊,她对五斤的付出和大度,心里有愧,唉,如果能再多生个闺女就好了,两个换两个,问题不也解决了。
利民的婚事就这样被五斤拍了板,一进一出,家里倒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五斤还是照常天不亮就吆着牲口下地劳动了,家里唯一的变化是,彩凤当家了,以前归五斤管的事儿,现在都归彩凤决定,尤其是家里的日常事务,但她不管地里的事儿,那是五斤和利民的工作,她也不想管,把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再喂点鸡鸭猪崽,就是她最重要的日常,还兼做一家的三顿饭,可以说,她确实挺忙的,家庭里的琐碎能把一个好脾气的主妇消磨殆尽,彩凤就是这样的,以前在自己家里做同样的活儿,再苦再累也不抱怨,现在在婆家做同样的活儿,累了她就烦躁不安,想撂挑子不干,谁让她的身份是小媳妇呢,婆婆让着她,老公宠着她,还有一个像公公又像是大叔子似的人,躲着她,她真有了一种被众星捧月般的感觉,这是以前在自己家里绝没有过的,这让她很有成就感。渐渐的,她变了,变得蛮不讲理了,这种恃宠而骄尤其在她怀了孕后,更加肆无忌惮,这也有可能与她分泌了大量的雌性激素,身体心理机能紊乱有关,终于在一次家庭矛盾中,化作利剑,扎入了亲人的心口,给了这个刚刚建立的新家庭致命的一击。
那天晚上,围绕着饭后谁洗碗的小问题,彩凤和利民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本来平时家庭内部分工明确,男人主外,妇女主内,厨房里的活都是汪杨氏和彩凤负责的,可结婚后,汪杨氏就以年老为由,给彩凤交了管家钥匙,家里的事儿也不大过问了,每天帮着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做饭都是彩凤在干,那晚彩凤孕吐异常,一闻见泔水味儿就止不住干呕,以怀孕为由提出让利民负责一下最近的厨房工作,利民害怕从此接手就是永久,不敢贸然答应,以劳动一天太累为由拒绝了,两个人由小吵变成了大吵,从而大打出手,彩凤犀利的哭叫让这个平时安静的小院炸开了锅,五斤和汪杨氏从各自的房间里跑出来拉架,反而让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
汪杨氏怕利民不知轻重,伤了怀孕的媳妇,死死抱住了利民的胳膊,把他直往外面拖,而彩凤看出了婆婆护着自己的意图了,欲加大胆,跳上前去在利民的脸上抓了一把,顿时留下了五个血印子,利民彻底爆炸了,挣脱了汪杨氏的双手,掂起地上的矮脚凳,朝着彩凤生扑过来,五斤情急之下,横插进两人中间,两手护住了彩凤,背上结结实实挨了利民的一板凳,这一下,大家都傻眼了,连利民也臊的红了脸,扔下板凳跑出去了,五斤也不好在房子里停留,收拾好东西,也回到自己的骡厩去了。汪杨氏留下来劝解彩凤,一起数落利民的不是,帮着彩凤收拾残局,好一会儿才把彩凤的怨气散去,可是那个夜晚,利民直到天亮,也没有回家,直到第三天,才醉醺醺的走了进来,也不是回自己的新房,而是踉跄着闯进了骡厩,挡住正在擦拭农具的五斤道,“舅舅,你知道吗,别人都在说彩凤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五斤大吃一惊,不认识似的盯着利民看了好久,又继续擦他手里的农具,利民得寸进尺的又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也听说了你当年拍板给我换亲的事了,早知道你和彩凤有一腿,那我早退出就行了,现如今你落得个大度识体的好名声,让我驼着身子当乌龟,头上又戴大绿帽,我心里不得劲儿。”他话还没说完,五斤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两个眼睛冒着火焰,仿佛要把他活活吞噬掉,凝视了他一会儿,拿着工具出门了。利民的五脏六腑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如果五斤臭骂他一顿,甚至扇他两巴掌,他的疑心病早就好了,但五斤什么也没做,让他本就动摇的心欲加坚定了,内心的嫉妒和仇恨简直灼伤了他的良知,他也不醉了,抄起门边的铁掀,径直冲过去爬上了五斤的背,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两个男人的打架,凶狠的程度不像夫妻,分分钟两个人都见了红,利民的嘴角滴着血,五斤的胳膊上被铁掀划伤了,鲜血直留到了手腕,血淋淋的,看上去远比利民的嘴角更加触目惊心。
院里的打斗声惊动了彩凤和汪杨氏,她们吼叫着冲出来拉架,从两个男人的只言片语里,大概知道了打架的原因,彩凤气得浑身颤抖,也不拉架了,对着利民愤恨的说道,“你这个王八蛋,这样冤枉好人,我今天被你这样糟践,已经没脸活下去了,不如撞死算了,给你们家留个好名声。”说着就真去撞墙了,汪杨氏冲过去抱住了彩凤,也对着不成器的利民说道“孽障,今日你是要把我逼死你才乐意,你是想死媳妇还是死老娘呢,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灌的黄汤,竟干这等蠢事,你不要急,我今晚就去找你爸,明天你的眼前就干净了。”说罢和彩凤一起放声大哭,惹得路上的村民跑进来拉架,利民被年轻的小伙子送进了北房醒酒去了,剩下的老人,全涌到上房去安慰汪杨氏,妇女们拉着彩凤进了厨房,劝她想开点,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隔夜的仇,五斤也从墙根下扔掉烟头,站起来落寞的走进了自己的骡厩,这场因为吵架而引发的闹剧总算是过去了。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闷声不响的五斤,落下了心病,他躺着骡厩的炕头,注视着小小的骡厩,这个平日里他最舒服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像个苍老的英雄般落下了孤独的眼泪,骡厩里小小的空间被分成了三部分,一边拴着家里的大青骡子,它已经在这个家里耕除了五年了,为这个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每次喂它,五斤都要多添一碗饲料,给它格外的奖赏。靠进门边的一部分,被隔出来做了家里的仓库,里面放着家里所有的劳动工具,这也是五斤这几年为这个家里积攒的财富,每一把工具上都有他数不尽的汗水,他对工具的摆放和修理的熟悉程度简直令人不可思议。最靠近里面的一小部分,盘了一个单人炕,是他的卧室,他平日里起居就在这小小的一个炕上,外面的一院子房间都是他的杰作,可这个家里真正属于他的只有这小小的一角。没承想,累死累活的为这个家付出,他倒成了多余的,不受欢迎的,影响人家家庭和谐的外人,他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无力,越想越难受,于是在这天夜里,他用一根裤腰带,挂在了骡厩顶上,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也结束了凡人的愁苦,短暂的一生,去往天堂找姐夫诉苦去了。
利民第二天酒醒后,后悔对五斤的所作所为,让彩凤炒了一盘鲜鸡蛋,亲自托着进了骡厩,去给五斤赔罪,在黑漆漆的骡厩里,当眼睛适应了潮湿昏暗的环境后,终于看见了悬空挂着的五斤,他痛苦的哀嚎一声,满满的一盘炒鸡蛋掉到了骡厩地上,由于视线的黑暗,都看不出地上鲜鸡蛋的颜色,也看不清利民脸上的表情,勤劳了一辈子的五斤,就这样像一个战败的,孤独的英雄,完成了他的使命后,绝望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都没带走,在他的葬礼上,善良的人们会忍不住猜想,要是当初巧娥给五斤换了亲,会不会是花好月圆的圆满结局呢,这个猜想,最终也没寻到答案,就这样和五斤一起埋进了黄土,变成了杜村的历史。
农村人简单纯粹,极易满足,一生所求,良人、温饱,现在的农村,正赶上了祖国腾飞发展的大好时光,温饱已然无忧,但这良人,最是难求,由于受文化知识的局限性,逐渐的对良人的追求也演变成了骨子里对婚姻的向往,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是一个农民最理想,却也是最普遍的追求,从而让他们对婚姻充满了一种急切的盼望,甚至有那为了子孙后代的婚姻,举家负债的,不乏少数,明媒正娶也好,换亲也罢,都是实现婚姻的手段,也都是他们内心对婚姻最热枕,最原始,最本真的追求!
——仅以此文纪念那些在西北大地上努力生活着的农民
作者简介:杜红英,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
征文启事
为学习贯彻落实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精神,进一步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特举办“马周杯”全国文学大赛征文活动。
马周(601年-648年),字宾王。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区振兴街道前曹村(马庄)人。唐朝宰相。马周少孤贫而好学,曾任博州助教。辞而西游长安,客居中郎将常何家。贞观三年(629年),代常何为疏,所论二十余事,皆切中时弊,唐太宗大悦。即日召见,令直门下省。历任监察御史、给事中、中书舍人。贞观十八年(644年),任中书令,兼太子右庶子。劝唐以隋为鉴,省徭役,恤民力,节俭如兰,慎选地方官吏等,多为唐太宗所纳。马周所作《上太宗疏》《陈时政疏》《请劝赏疏》《谏公主昼婚疏》和《请简择县令疏》等文章影响深远。贞观二十二年(648年),马周去世,终年四十八岁。唐太宗为他举哀,追赠幽州都督,陪葬昭陵。
马周被毛泽东评为:“傅说、吕望,何足道哉!马周才德,迥乎远矣。”
如今,前曹村党支部牢记三个务必,守民心,创大业,当好人民利益的绣花针。抓住党的十八大以来黄金十年机遇期,一跃成为新时代沧桑巨变的代表之一。前曹村共四个自然村, 1172人。经过十几年艰苦奋斗,建成现代数字化安居小区。小区总占地454亩,现有居民3300多户,15000多人。幼儿园、小学、医疗点科学配套,前曹村集体公共积累达到2亿多元。家家都变成了百万元户。前曹村2015年被授予“全国文明村镇”荣誉称号;2021年,被评为“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社区)”。
一、参赛主题
内容健康,表现新颖,文学性强,不限主题。
二、征文体裁
小说、散文、诗歌。(短篇小说不超过1万字、散文不超过5000字、诗歌不超过100行。所有参赛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没有在任何平台、纸媒、公众号上等发表过。同时标明体裁。
三、奖项设定
一等奖一名,奖金3000元;二等奖两名,奖金各2000元;三等奖三名,奖金各1000元 ;优秀奖30名,奖金各500元 。特殊贡献奖20名,奖金各1000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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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 编:乌以强
责任编辑:冯喆 张晓燕 翟玉梅 丁杰
茌平文苑 第0539期
本期编辑:张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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