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音乐的细胞,艺术的细胞,就是在耳濡目染中被激活和滋养的。15岁至23岁,我有八年的青春献给了某央企的业余文艺宣传队。我在那儿(说来很奇,我的人生,跌宕起伏,差不多就是八年一个转折。)一边自学,一边担任文字创作和编舞。自然见识了更多的乐器和曲目。发展到后来,由于我所在宣传队的硬件是有资金支持的,软件中的精英队员,有的是在地方特招的,所以阵容比某些县市级的剧团还大。记得1971年,我和1000多名二局铁中的同学参加了湘黔铁路大会战,当年就成立了宣传队。次年转战枝柳铁路建设的途中,宣传队一路演出一路前行,演出水平不但惊到了当地的专业团体,更是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岁月如梭,眨眼间我已从一个小姑娘变成小姑娘的老妈了。
今年,即2019年三月的一个黄昏,初升的圆月如盆,繁星隐约在暗蓝的天空中,我走在海南三亚的一个渔村,忽听到《洗衣歌》,顿时一振。多么熟悉而又亲切!这支1964年西藏军区歌舞团创作演出的经典舞蹈,曾风行全国各大小文艺团体,也是我曾经参演过的曲目啊! 那热烈活泼而又欢快的旋律,让我恍惚间热血沸腾 ,似乎重回芳华,看见舞蹈中青春洋溢的自己,感觉激情和热血并未走远,情不自禁,就起舞了。也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还记得某年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人们争相在国家剧院金色音乐厅门前留影,而我却找到了拉提琴的莫扎特(塑像)。在这位追求自由、并因为自由而变得贫穷的上帝的音乐使者面前,我仿佛听到他那些流光溢彩的歌剧和交响曲。仿佛就穿越到《费加罗的婚礼》上,在激昂宏大,欢快而又美好的的前奏曲中,我成为追求自由的苏珊娜……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在痛苦和不幸的境遇中,却为后人留下那么多充满和谐与欢乐的音乐,这需要多么强大无比的理想之梦。必须致敬莫扎特啊!
音乐在自然中,在人的精神秘境中。就像水于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
这个冬季,我在海边的一个小镇上租住。有一天,我去超市。那时正值下午下班高峰期,街道上闹哄哄的。突然听见断断续续传来《安妮的仙境》。目光四处搜寻,才发现这么美的音乐竟是从一辆负责装运垃圾的三轮摩托车上传来的。突突突,嘭嘭嘭,肮脏的垃圾车发出让人难以消受的噪音。这首乐曲,是我最爱、也是最受益的纯净音乐之一 。这首乐曲给人以宁静清新、轻松愉悦的精神感受,对于有着心灵创伤或身心疲惫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按摩。开车的司机兼清洁工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我看见他时,他正侧身把一袋垃圾扔上车厢 。音乐就是从他这辆车上播放出来的,但又被马达的吼声冲得七零八落。这样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就像一种争斗,居然唇齿相依,真是不可思议 。我一直看着他收拾好工具,重新驾驶着车上路。开起来的车,噪音渐渐弱下去,音乐便清晰起来。我重重地吁了口气。万千感慨。人啊,活着就是要面对苦难的。很多时候,当我们的肉身不可避免苦难的时候,智慧却可以让心灵避开。就像这个清洁工,也许他的生存需要这份工作,所以,他让身体承受煎熬,却让灵魂逃入《仙境》。是的,现实生活中,有不少人,他们的身体和精神走着完全不同的路。前者像仆役或乞丐,后者像仙女和王子或者大师和英雄。

其实,我们就活在音符中。
相信很多人都去过《月光海岸》,让灵魂栖息在罗春湖畔和玫瑰山麓之间,看皎洁的月光把沙滩上的脚印写得如何苍白不留痕迹。安静中的涛声有着那样不可思议的节制和呐喊。
《紫藤花开》的时候,你是否披一身紫雾穿行在梦境中呢?轻灵的旋律,像诗雨编织的花藤,鞭儿一样的劈开一片薄云,缀满阳光的金箔,丝丝缕缕的,飘洒于若有若无的风中,灵感随静谧和愉悦渗入文字,一行行如紫藤花递次绽放, 把一串串成熟或青涩的思索悬在岁月的藤架上……
相信最原始的音乐和最美的音乐都源于自然。就像诗经源于劳动。风、水和流云,闪烁的星星,低吟的草,浅笑的花,舞蹈的树和奔放的风婉转的鸟鸣,无一不带给我们心灵的共 鸣和收获。 人们收集它们,择其精华,借用不同的器具包括喉舌腹腔,竹木磬石铜铁等, 弹拨吹拂敲击,恰如其分地放在你某时某刻的心的涟漪或波澜里,与最动情的那个自己共生,化学反应,以满足灵魂有轻盈的安放。世上没有一个人生不是抑扬顿挫的,就像音乐组成的篇章。其实,我们就活在音符中,只是很多人不知不觉而已。
作者简介:苏铁雁,属马,双鱼座,成都市人。20世纪90年代先后在《隧道工人报》《晚霞报》《四川青年报》任记者编辑。同期,曾在《漓江》文学院和《中国作家》作家研究班学习进修。此后,有小说、诗歌、散文、随笔等多种体材作品陆续发表于全国各级报刊杂志。曾有两次全国性文学赛事获奖经历。目前著有70万字长篇小说《婚姻不哭》以及30万字散文随笔集《三月里的翅膀》在全国公开出版发行。多篇作品入选多种文集或被多家知名网站转载。诗集《栅栏外的风》为作者20多年来的首次选本。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