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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情狗趣

 ——追思爱犬不了情

作者：陆振声

       今天，是我悲痛的一天，也是我宽慰解脱的一天。在这寒潮突袭的时刻，我痛失了朝夕相伴的愛犬。大概是天意，它安祥的死在我怀中。在生命的尽头，它仍领略到，人世间的温暖。它享年15岁，也可谓之犬中高寿了。作为它的主人，我深感坦然宽慰。而最为巧合的是，爱犬离世的日子，与扬州那位老乡，影响极大的大人物，升天于同一天。也许，它甘愿为其陪葬殉葬，又仿佛是要争得天下人哀悼似的。总之，爱犬死得好福气！

      愛犬属苏格兰牧羊犬，名号叫大富。自我家领养以来，家境虽未大富大贵，但命运之神一直眷顾着，尤其迁居顺达路以来，一切顺顺当当。人们很羡慕，我家儿孙满堂，家业事业兴旺。这只愛犬美观而壮实。它全身毛色金黄，四足銀白，尾巴夾杂着碎银而甩动。最显眼的是，脖子上带有一圈银白，被人誉为银项圈。此犬性格温顺厚道，毫无恶相。它虽也懂看家护主，但从不惹是非，去野外打架争宠，也从不狂吠咬人。我们也到派岀所登记过，也打过狂犬疫苗，那都成走过场。平时，当亲朋登门，它都会上前迎候，亲昵示好一番。得意时，还跟对方“握手＂致敬。街坊邻居都熟悉它，喜欢它，常常在老远的地方，就有大老爷们，以及小姑娘丶小朋友，大声喊着“大富“的名子。人们曾打趣地跟我说，你们主人的名字，人家还不知晓，就认识大富！看来，你们知名度，还不如大富高呢！

      大富是条雌性犬。领养两年后，即人工配种，繁殖了一窝5条小狗。大富产仔时，全由我老俩口当接生婆。那衣胞下墜产门外，犹如乳白色豆浆袋似的，拽在手中，滑溜溜的，喜煞人也！哺乳不久，需追加鲜牛奶，也有我承揽。小狗仔争先恐后，抢吮奶头的神态，显得十分可爱。待到断奶后，5个小家伙在食盆四周围成一圈，竟巧构成一幅梅花图。其咀爵发岀的节奏声响，宛如一曲铿锵音乐。此刻往往引发家中满堂彩。当大富带领幼仔，在石塔寺公园遛跶时，则又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少市民驻足围观。当小狗被大江南北朋友领养走以后，一些朋友还打听行踪，似乎有种失落感。

      不少人以为养宠物犬好玩，而乐此不疲。其实呢，其中充满艰辛。既要花时间，又要费精力，还得有爱心。狗食要安排，须毛要梳理。遛狗也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而那些“观光族”，一些“叶公好龙”者，则闭口不谈，或装聋作哑。为防雨淋爱犬，我老伴就动手动脑，将人穿的雨衣，改成犬用雨衣。大富穿上挺合身，仅露条尾巴，敞个脑袋。左邻右舍，无不稀奇。即使风雨突袭，也有备无患。若万一风雨浸湿部分皮毛，我们就拿电吹风及时吹干，以免受凉生病。四年前，全家迁居至11楼高层住宅，恰逢大富年迈，上下楼多有不便，我们仍增加遛狗频率。除上下午各一次外，晚间10时许又追加一次，以解决爱犬夜尿问题。我们虽增加了负担，但一直坚持，且无怨无悔。偶尔，缘于疏忽，爱犬挣脱缰绳，在住宅小区溜达，竟认不得回家。全家人出动，好一阵子才找到踪迹。原来，大富临近老年痴呆。从此，我们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它。或许是爱犬成癖吧，近两年还扩展爱心，经常喂食小区内几只流浪狗。每见到那摇尾讨食的样子，总感到既可怜，又可爱。我原籍扬州南郊农村，自小就喜爱养狗。我常伴狗儿一起在外玩耍。解放初，时局有些乱，有传闹毛人水怪的，有传打狗队的，我家就把狗关在猪圈藏匿起来。鉴于白天易暴露行迹，我也特地写了个“家犬＂的标牌，掛在狗脖上，以示狗主人警告之意。更何况，家犬可防毛人水怪侵袭呢！有一次，带狗在桑树林游走，发现一只山雀受伤，时飞时停，我就召唤狗儿前去捕捉。它经几个回合奔袭，竟然逮住了，还啣回来递给我。我让老妈烹蒸后，还跟狗分头美餐一顿。真因结了狗缘，爱犬常黏着我。连每天早晨进城读书，狗儿也要送我一程。总之，在儿时的记忆里，我跟狗儿结缘久矣。

      2018年初夏，大富患了老年型子宫蓄脓，此病非动手术不可。为挽救它一命，全家人决定，送它在扬大动物医院开刀治疗。它求生欲很强，打针掛水一声不吭，并配合兽医主动走进手术室，术后还捱住疼痛，去野地里撒尿。在铁笼里护理养息，也十分乖巧听话。岀院后，进行了一段服药理疗，不久便康复如初。尽管前后花费八千元，但却感到很值，愛心仁慈得到体现。每当早晚继续遛狗在小区时，人们看到大富身影，风彩依旧，常常啧啧称赞。

      今年8月底，我老两口应约赴黄山旅居，便把大富委托我儿照应。然而，儿忙于工作，又没经验，致使饮食起居失调，加之陡升孤独感，心情不好，便从厌食发展至拉稀病倒。我俩返扬后，次日〈9月1日〉便安排住院诊治。宠物医院又是掛水，又是服药，终于控制住病情。但岀院时，院方明确表示，大富年老体弱，随时会结束生命。难怪，大富住院之初，便发岀病危通知书。出院后，我们小心翼翼，精心照料，总拣最偏好，最干净的食物，劝它吃。比如，猪肝丶牛肉丶红烧肉，以及罐头之类，并注重荤素搭配。它时而食欲不振，就一口一口的喂它。对其住院时，在铁笼里撞出的伤痕，以及岀现的眼疾，又专门买来药膏药水，親手搽抹疗伤。大富四肢无力站起，大小便不能自理，时而失禁，老伴就专门买了尿不湿之类的铺垫物品，不分白昼地进行撤换，继而清洗其污秽的屁股及后肢。此外，还不定时的擦拭全身，调换睡姿，以防产生褥疮。总之，跟伺候瘫痪病人没啥两样。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近几天来，大富食欲陡降，连嘴也懒得张，拒绝吃食，只是隅尔飲水充饥。纵观全身，已是骨瘦如柴，脏器呈衰竭状态，看来已无回天之力。今晨，见势不妙，老俩口轮流抚摸它，安慰它。我还将事先准备的糖开水，用飼管伸进口中，让它吸吮。谁知，片刻之后，它就哗哗哗的撒了一大泡尿。我赶紧抱起它，喊老伴拿擦尿布，予以接手等尿擦尿。随之，大富头颅耷拉下来，渐渐失去知觉。发现大富寿终正寢，我坚持将它搂在怀里，久久不忍丢下。上午10时左右，我叫我儿一起驱车送大富至动物医院，办理了安葬事宜。最后送行告別后，回到家偷偷的任老泪纵横。

豢养爱犬已长达15个年头，彼此感情笃深。幕幕往事难以释怀。近3个月来的临终照料情景，更是历历在目。自勉强岀院（实际是退回）后，大富四肢不能站立，五官中的听觉、视觉、嗅觉、又严重退化，还得一泡尿、一沓屎的清理。我这个八旬老者，又怕老伴三高发作，不得不能者多劳。连续多少天来，夜晚都得数次夜起，看望它，照料它。全家人担心我身子被拖垮。现在，爱犬悄然安祥离世，亦属正常老死。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种体力丶精力丶毅力上的解脱，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我们完全对得起大富！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家无微不至的照料晚年的爱犬，凡知情者都表示理解与敬重。其间，有朋友将此举跟社会上，一些不孝儿女的劣迹相比，而大发感慨。是啊，那些年轻晚辈们，不尽孝道，不懂仁爱，竟对父母晚景不管不问，甚至对病重老人推三阻四，让上人不能善终。这种惨况确实不如我家一条狗。此类人渣必受天遣或报应！如果，大富愛犬也有在天之灵的话，就祈愿它，在冥冥之中护佑我们一家，如能转世为一只啸天犬，就在天庭汪汪大叫几声，以唤醒世间的愚夫蠢民，尽快脱胎换骨，涌入到仁慈为本，大愛无疆的洪流中去。

2022年11月30日匆匆草就於江苏扬州，发表时稍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