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上子午岭,让我知道了什么叫诗与远方【散文】
文/王世杰(陕西延安)
季节遵循时序的安排来到了冬天,把温暖花开、绿色横流、金色扑面那些诱人的日子甩在了后面,也喻示着距离下一个轮回已为时不远。如今这冬遍野萧瑟,加之那令人讨嫌的疫情已执拗了三年仍在继续折腾,难免给人们也给我的心里带来些许不安。同时近日有朋友发来“口罩不能丢,洗手不能忘,人多不能去”的微信图片,使我暗暗地滋生了去往偏僻旷野、深山老林哪怕是罕无人迹的地方走走步、散散心、看看景、听听风、发发呆的想法,也好一个人直面谷壑、直面大自然、直面蓝天白云,或者朝着山脉、河流、森林以及穹空吼上几嗓子,把内心的烦闷、愁绪、焦躁一股脑地倾泻出去,从而使心情变得简单、柔软并开出一朵宁馨。
有了这种想往,我也就在家里有点儿坐不住了。因此便利用闲暇时间,来到东山之巅的电视发射塔下,俯视萌萌薄雾缠绕中的全城风貌;来到羌村杜甫故居的老槐树下,在脑海里幻想一番诗圣一家人曾经在此生活的情景;来到直罗镇柏山上的芸萝寺塔下,兴致地领略葫芦河川的山水风情;来到埝沟八卦寺塔林,静静寻觅历史变迁的遗痕与余影。其实,我最想走近的还是那被茂密森林簇拥的子午岭,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拥有激情、感动和荡气回肠的惬意时光。
那日一时按耐不住,早早地出发前往子午岭地区。到了和尚塬,举目眺望,巍巍的山岭映入眼帘。虽然地表上的颜色不像春夏那样绿意盈盈,也不像深秋那样霜叶红遍山峦而显得有些灰蒙,可那高岭仿若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熟人,既沉稳又显得精神,此时似乎正在向我招手和发出呼唤。尽管无声,我还是在内心里悄悄地嘀咕着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引力且好似不断地朝着我弥漫而来。能有此种感觉,是基于我深深地懂得,森林植被对生态环境而言,那当是最金贵的宝藏。这也就是我对子午岭大森林情有独钟的根本所在,更是我每来一次心里的喜欢就会加深一层的缘由。究竟能够青睐到什么程度,一时还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才好。 
由于心急,便很快来到了子午岭林海的纵深,继而踏上秦直道遗址,意欲再一次体味这一中华民族不朽文明的气息和张望那岁月经久不落的笑容。历经千年风风雨雨,虽然秦直道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忙、荣光与辉煌,可给历史给后世给鄜州人典存着永远闪光的记忆。
登上高耸的子午岭,本来这茂密的森林已经让我足够震撼的了,而那沿着岭脊北上的秦直道,更是让我不忍离开和流连忘返。站在被林荫遮蔽的直道遗迹之上,只觉着沧桑悠悠、古意萦萦,虽然没有了车马扬尘、旌幡猎猎的情景,可我还是在脑海中幻觉出大将蒙恬率领千军万马修筑大道和史圣司马迁一路北巡的影子,使我由不得在心中多有感叹,这世界高速公路的鼻祖,给华夏历史留下了厚重和璀璨的一页,给世世代代的国人留下了永远的骄傲和自豪。因此,只要凝立于这浸透历史意味的厚土之上,在我的心里对秦时那些为中华民族创造奇迹的先辈们的崇敬之情就会越来越浓。我还以为,作为古国的一分子,人人都会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
天高,云淡,宁静,致远。援于子午岭的绝顶,也是秦人祖辈们落过脚的地方,瞭望那远处波澜起伏的山峦和纵横交织的峡谷沟壑,虽不敢说一览众山小,但那种开阔那种粗犷那种雄浑那种奔放那种廖远,让我不能不为之深深惊叹和折服。尤其是四野寂静之时,那远远近近的鸟鸣、啄木鸟长嘴敲打树干的笃笃声、小型动物在林间逍遥踩断地面朽枝声以及各类动物的叫声交织一起,给人以神秘、梦幻甚至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坐于厚厚的落叶上,我默默地看着面前那密密的树木枝条在似有若无的风中微微颤动,倾听着那就像寂夜里落雪似地声音,是那么地空灵,是那么地奇妙,是那么地有趣,是那么地动人心弦。那一根根纤枝上好像依附着一束束诗意,被轻轻地摇曳开来,使我的心魂蓦然间坠入了一个非常巨大甚或可以将人完全融化的意境之中。还有那带点斯文的冬风,轻吻着沉梦中的树冠,像一缕缕思绪曼舞着季节的风铃,缠绵出一份痴情,与岁月一起永恒。
当风儿略微加力时,密林间的树枝摇摆着碰撞着抖动着,那忽紧忽慢、忽强忽弱、忽稳忽颤的声音叠起,像有一群远古部落的人们一边敲击着乐器一边浅吟轻唱,瞬时拿捏住了我的神魂。在狂风骤起以后,周围的情势突变,恰如山呼海啸,有点觉着整个大地都在动弹,那林海的涛声俨然要吞噬地面上的一切。这种移山填海般的磅礴气势,着实让我领教到了。顺手抓起一把小径侧边低洼处已经消瘦干枯的落叶,稍一放松,呼啦一下子就被刮得无影无踪。我在胡乱猜想,它们有可能最终落入了东去的葫芦河而飘向遥远。也见其中几枚叶片被近前那个斜立的粗壮树干挡了回来,盘旋着掉在了枯黄的草丛里。也许,这就是它们无可抉择的宿命吧? 
狂风不一会就偃旗息鼓了,岭上岭下渐渐地恢复了冬日的宁静。尽管寒意森森,可这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环境倒使我心际微热,也就不怎么觉得寒冷刺骨了。人就是这样,心中有温度,至于气候如何也就无所谓了。不由自主再次挪步高处,有些刻意地去遥望远方,虽然只能看到群岭与森林模糊的轮廓,可就在那朦胧之中,我似乎窥见了一簇簇生命的火苗在氤氲在升腾在蜂涌。从那挨挨挤挤的树木裸露的筋脉上,我仿佛觉察到了一个不屈的信念在萦绕在成长在向上,也许待到积蓄了足够的能量与坚定,一个绿色蔓延、百花绽放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或许是由于对子午岭的想往太过迫切和时有的念叨,导致我常在梦里出现自己在岭上落坐、漫步或者飞奔的画面。其实我总以为,一次亲临胜过千次梦幻。只有真正置身于这像诗像画像歌的高岭,才会实实在在地觉得生命履历中多了一份庆幸与圆满,这要比物质利益上的任何享受要强过千倍乃至万倍。而且每来一次子午岭,都是一次最高层次的禅修,都是对灵魂的一次深度洗礼,都是赛过一切的精神盛宴,都是人生境界的一次成功跨越。
冬渐深,叶落尽。这满目似乎正在无限放大的风景,一点也不比春夏时月的景致逊色。没有了绿叶和鲜花的衬托,天地倒是显得宽阔了许多,视线也能延伸得更远。这岭上特有的轻雾缱绻、层林掩映、仙境飘飘的冬景,恰像一种分外迷人且有挑逗性的眼神,在不远处温婉静柔和含情脉脉地瞅着我;恰像世外高人墨洇出的一幅底蕴深厚的宏伟巨制,在我的视野里徐徐地铺展开来;恰像一首意境高远和富含哲理的长篇抒情诗,在我的面前像注入了禅意的溪水粲然流淌。
在林中放情穿行,我似乎在挥手的一瞬间学会了浪漫。因而想就这样轻松随意、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踏遍子午岭的每一寸土地,让所有的地貌特征和一草一木都清晰拓印在我记
脚下这绵延的葱岭好似有着灵魂,那向四方排列的树木,像似一根根肃立的箴言,又仿佛一眼看不到边的禅境,使我的心海顷刻间澄澈得可以映照出自己的影子,也使所有奢欲在脑海中不知不觉没有了存在的空间,更让我觉得自己突然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和坚定了愿与大自然同呼吸、共命运的信念以及有了去切意参悟生命真谛的执著。
每每走上子午岭,就像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心情难免有点儿激动和振奋。只有涉足到了这壮阔的自然美景之中,才使我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做诗与远方。也许和高晓松笔下那个诗与远方不尽相同,可这廖远的山色地貌,朦朦胧胧,缥缥缈缈,隐隐约约,是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闹市里所无法找到的景象。这种素静、朴实、本真以及没有丝毫人为修饰的自然环境,是我情愿接近和依恋的最好去处。在这远离人烟的高岭之上,没有现实生活中的重复、单调、枯燥和压力,而有的是我们憧憬和理想中想要的美好、感悟以及灵魂深处的沉淀。或许,这就是天下无数人所要梦寐追求的那个诗与远方。
在当今这个市场繁荣、物质充裕的经济社会里,如若有人突然问及你能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的问题时,相信任何人都难以立即回答出结果。然而一旦走向与茫茫人海格格不入的旷野或脚踩子午岭林海的纵深,任谁也会忘掉世俗、摒弃俗累和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这,就是子午岭和大自然的魅力所在吧?
别过金秋绚烂,踏进冬意阑珊。多么想,选取苍岭一隅,静静地盘坐和闭目凝神,待到睁开双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超脱凡尘。继而用火焰一般的激情,手掬一抹流光碎影,朝着心中仍在向往的那个诗与远方径直走去,以追寻岁月深处那份如诗的思念。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网名葫芦河;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作家网》认证作家,《洛滨文学》总编;曾被省政府两部门聘为信息员或经济信息员,同时被多家主流媒体聘为业余通讯员、特约通讯员、特约记者,发表了大量和产生影响的新闻通讯,并先后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报》《诗刊》《农民日报》《人民邮电报》《中国农机安全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人民网》《新陕网》《丝路金融文学网》《延安日报》等数十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