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隆冬季,恰逢冠疫肆虐时。封控放开不久,不幸中招,几经煎熬,阳后初愈,但仍咳嗽不断,不由想起儿时止咳神物——冻酸梨。
我的家乡地处黄河故道,儿时的记忆里,庄前庄后,村东村西皆多沙丘(俗称沙土岗子),有大有小,或高或低,连绵起伏,绵亘几里。沙壤贫瘠,难以稼穑,聪明的祖先就在沙丘之上遍植果木树,既有了一定收入,还能防风固沙,可谓一举两得。果木树大都成片成园,以桃、杏、梨为主,当然也不乏桑椹、李子、大枣、山楂、柿子、苹果之类,还有为数不多的沙果、核桃等。家乡籍此成为远近闻名的“杂果之乡”,北方大众的水果在这里大都能找到。
梨行里梨的品种不少,有脆甜多汁的鸭梨;有甜软可囗的面梨;有颜色金黄、硕大喜人的马皇梨;还有金香梨、雪花梨,其中还有一种最不受人们待见、颜色淡绿、皮厚核大、渣粗汁酸的酸梨。几乎每个梨行都有那么几颗,每年白露时节梨子成熟,人们都懒得去摘,任凭满树果实自由坠落。
渐渐长大后,我不禁对难吃的酸梨曾起几多疑问:如此难吃,为何要种?天生吾才必有用,难道梨就一无是处?多经查询考证,发现酸梨并非一无是处,甚至还有不少的优点哩。
首先,酸梨生性泼辣,适应性强,都帮助其它品种的梨传精授粉,提高坐果率,增加收成。难怪每个梨行总有那么几棵,原来是以种树的身份存在啊。其次酸梨也并不真的那么难吃,只是你没吃对方式。
记得生产责任后,自家的果木行里也有酸梨,父亲舍不得酸梨白白扔掉,下梨时节把它连同其它梨种一同摘回家,其它的梨种稍作贮存,酸梨就赶集换钱,只不过要略做加工。赶集的前一天晚上,把酸梨洗净下锅煮,不加任何佐料,只是用火煮,先大火开锅后再文火慢煮,最二天赶集时,将烂烂的熟梨用担水的铁筲盛着,带上筚麻叶(方便顾客买梨后往家带用,那时还不兴用方便袋。现在想想这方法即省钱又环保),到在集上大受欢迎,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牙囗不好的老人更是热衷这一囗,熟酸梨吃起来,软软的,连味觉都变成甜的了。特别是煮梨时锅底剩下那碗的浓汁,暗红色,粘稠晶莹,糖稀一般。不,比糖稀不知好吃多少倍。不多时就被抢购一空。价格自然要比其它品种的梨高出不少。只是这样卖太过麻烦,还得费柴禾,各家梨量又不多,就不愿费力做了,宁愿任其扔掉。
再一种吃法就是,将摘下的酸梨存放好,等到冬天,特别是干燥的冬天,流行感冒严重,咳嗽的病人较多时,在赶集的前天晚上,把存放的酸梨取出,露天置于室外,经晚上低温冷冻,原本黄灿灿的的酸梨变成一个个黑黢黢的小铁蛋,到在集上准保畅销,价格还好。因为人们都知道,这样的冻梨止咳平喘,化痰利肺,已化身药,其它梨种就没有这样的功效。难怪现在一到冬天,便有人不惜高价求购冻酸梨。
再次,酸梨还能漤柿子。常言道:卤水占豆腐,一物降一物。新摘的柿子又硬又涩,难以入囗,将其与酸梨放在一块,不需要太多,百斤柿子只需十个二十个酸梨,静待几天,柿子便软甜可囗,红艳诱人。你看酸梨的这功能是不是挺强的?
唉,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因为新千年年初,人们急功近利,把原本成片的果木行子毁掉,换植成速成杨。别了,记忆中的果木行,再也不易吃上犹如药剂的冻酸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