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到底准不准
原创: 胡图
说起占卜,人们都知道那是一个神秘而又沉重的话题。一般来讲,都把占卜和迷信联系在一起,然而,殊不知,占卜是神秘的中华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一块瑰宝。占卜古代或称玄学,近代为中国预测学。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党的政策的放宽,被禁锢已久的占卜行业又回到了人们的身边,街头巷尾挤满了卦摊,乡下也不断传来打板抽贴的吆喝声。
因为我曾被一位隐居深山、仙逝已久的算命先生所熏陶过,对占卜之术略知一二,也曾试着为周围的人们指点过迷津。我自己四两半斤自然很清楚,但是,我披着占卜的神秘外衣,还是赢得人们的尊重和信赖。久而久之,不免有一些好奇的人缠着我提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占卜算卦到底准不准?
关于这个问题人们已经探讨了许多年,至今仍众说纷纭。尽管,我对占卜之术有所接触和尝试,但是,回答这个问题也深感力不从心,几句话很难说清楚,更不会使人折服。不过,从我所接触过的几位算命先生中,从某个角度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有所启迪和帮助。
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
夏季的一天,我在街头徜徉,不知不觉地走到卦摊前。长蛇般的算卦队伍一字形排开,填补了街头昔日的空旷。相貌各异的算命先生不时地向街上的行人流露出渴望和企盼的目光。我在一位年纪稍长,银须齐胸的老先生面前驻足下来。老先生见我,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问我:“师傅,算卦吗?”
我摇摇头。老先生低下头继续翻阅他手中的书。
片刻,我俯下身子问老先生:“您老是用阴阳互变,五行生克制化之理的八卦来为人占卜还是用年、月、日、时等天干地支为人批八字呢?”
老先生先抬头一愣,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用惊异的目光审视我说:“先生,莫非您也是吃这碗饭的?”
我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我说:“八卦是古人观察大自然运行规律总结出来的一项法则。主要依靠阴阳五行生旺,结合易经的爻辞,而判断事物的发展过程和结果,如果,用在人世间,可以预测未来,为人指点迷津,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所以,用八卦算命,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老先生听后顿时与我亲近起来,他急忙拿过身旁的一个小凳子叫我坐下。他环顾一下四周低头轻声对我说:“不瞒您说,八卦,我多少懂点,但太深奥,颇费力。不如抽贴、批八字来得快。”
老先生说的是实话,批八字是固定模式,根据人出生的年、月、日、时等干支八个字所占的五行来推断人的命运如何?而抽贴就更容易了。前来算命之人只要随意抽出盒子中的一支帖子,算命先生根据帖子上显现的图像就用诗一样的语言道出一个人的吉凶祸福。
“我年岁大了,失去了劳动能力,总不能老管儿女要钱啊!一天在哪儿都是坐着,在家里就不如在街上。在街上坐一天够花两天了……”老先生说完,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俩身旁。车门开了,从车里钻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腹便便,一副富态像。女的花枝招展、穿戴时尚,只见她扭动着腰肢来到我们面前问道:“先生,能写符吗?”老先生急忙答道:“能写,能写。”
大约几分钟过去了,女人接过老先生手中的符问道:“这两道符多少钱啊?”
“不多要,50元。”老先生张着五个手指头。
“啊,这么多啊,还……还没多要呢?几个字就值那么多钱?”女人惊叫起来,似乎很不情愿。
男人接着说:“算了吧,50就50,就当花钱消灾了!”
女人仍不肯掏钱,迟疑着……
老先生见状,用不软不硬的语言说道:“看来,女施主的心……还是不诚啊!心诚则灵,倘若心不诚,这两道符……还能灵验吗?”
“心诚,心诚,心哪能不诚呢?”女人说着话急忙接过老先生手中的两道符,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一张50元的票子递了过去,急匆匆地钻进车里……
老先生举着手中的钱对我说:“看见没有?越是有钱人越抠。其实,两道符在一般情况下也就是5块钱,像这样有钱人就得多要!他的钱说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走村串户的算命先生
还是生产队时期,从吉林搬来一户人家。男人叫刘福才,两口子领着一个5岁的女儿,落到我们第一生产队。三口之家,人口不算多。虽然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只值几角钱,但家家日子都能过得去,几乎没有欠下债务的。
可是,因为刘氏夫妻俩不知道节俭,且又非常懒惰,生活很难维持,日子捉襟见肘,几乎吃上顿没有下顿。没办法,他们只住了一年就搬走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到了改革开放年代,我也通过教师队伍整顿的考试,当上一名民办教师。
一年深秋,下班回家,我走进院子,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我看见有一个陌生人正跟妻子说话。当我推开屋门时,一下子怔住了:“这不是刘福才吗?”怎么会是这般模样?才40几岁,就身披长衫,髭须飘飘,一派江湖术士打扮。没等我细问缘由,他便主动向我道出这其中的奥秘:原来他在走村串户为人占卜算命。
我深知占卜之术神奇奥秘,非一般人所能驾驭得了。我跟随老先生10年之久才一知半解,略懂皮毛。而他根本没有接触和学习过,怎么能为人占卜算命呢?
刘福才看出我的心思,便说:“我比不了你,跟随老先生学习过,能用八卦六爻为人占卜。我虽不懂八卦六爻,但我能用抽贴批八字为人算命,照样指点迷津、除灾解厄!”
我说:“六爻乃为卜筮正宗,不过,学习六爻并非易事,须花费毕生精力也未必学到手。学者不仅要有深厚的古文功底,还要精通《易经》,更要有极高的悟性。只有经过不断地学习和积累,总结出自己的东西,占卜的时候,才能出神入化,游刃有余;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刘福才接着说:“批八字和抽贴不用花费多大气力,批八字都是固定模式,就像解题的公式一样,无须怎么费心思。而抽贴就更简单了。只要根据挂贴上显现的图像,随意发挥,编出几句顺口溜就能使求卦之人心服口服。”
刘福才又很神秘地对我说:“还可以掌握求卦者的心理,察言观色,设置陷阱。凡是前来求卦者,一般都是躲灾避难,生死不测……你可以用手掐算,口里振振有辞,‘乾在西北乾为天,一条大路长又宽。大踏步你朝前走,白虎坐在路中间。躲灾避难无去处,小命还要不安全……’说完,求卦者吓得不得了,急忙向你求救。这样,他便被你牵着鼻子走……花多少钱都认了,因为,他相信一条古训:花钱消灾。”
我听完刘福才的讲述,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替他悲哀。于是,我说:“过去,生产队劳动看不到几个钱,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政策好了,挣钱的门路多了,还用干这行吗?” “对呀,正因为挣钱的门路多了,怎么挣钱的都有,才选择这行。合法的,非法的……那些不合法的来钱道难免要惹来祸端,有的还要摊上牢狱之灾。有了灾难,就要躲灾、消灾,这不,我挣钱的机会就来了。”刘福才满脸兴奋。
“抽贴、批八字准吗?”我问。
“准不准那是后来的事。我呢,钱一到手,拔腿就走,管它准不准呢!”刘福才说完脸上酿起得意的笑容。停了片刻,刘福才凑到我的耳边低声地说:“这活儿,我已经干了好几年了,种地一点儿也不耽误。农闲季节的冬腊月和正二月,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赶上种一年地的收入……”刘福才说得眉飞色舞、志满意得!
悲哀,真的悲哀啊!我不是为刘福才悲哀,而是为有些人悲哀!
隐居深山的算命先生
前面提到过,我之所以略懂占卜之术,是因为我与算命老先生在深山里相处了10年之久。按理说,算命之人从来不交朋友,而我为什么能攀上老先生,我们能够成为“忘年”之交呢?
这事还得从一件事情,可以说一件人命关天的事情说起。
20世纪70年代,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滚滚洪流席卷着全国。“抓革命,促生产”是生产队冬季的主旋律。一天清晨,我们生产队的全体社员在队长的带领下正忙着起场。我突然发现队长指挥起场出现窝工现象,于是,我就走到队长近前提出一个省工的建议。队长抬头一看是我,顿时翻脸,把我好顿训斥。我不服顶撞了他几句,于是,他就破口大骂于我……我还击了几句,他就暴跳如雷,一边给我扣了许多反革命的“大帽子”,一边甩掉手中的木叉,骂骂咧咧地吼道:“管不了你,我不干了行吧!”于是,急匆匆地走出场院。
队长走了,起场的社员们一看没了头头,也都陆陆续续地走散了。显然,队长撂挑子,就是把停工的罪责强加在我的头上,想治我于死地!
那个年月,破坏生产的罪名就是反革命,何况,我这个脑瓜皮比鸡蛋皮还薄的四类分子子弟。下午,大队长敲响了上工的钟声,他带领社员们把场起完了。并向大伙宣布:明天停产到大队会议室开批判会。
我一听“批判会”三个字,心里一激灵!批判会显然是批判我。那个时候,我们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山村有四个村民,因为抗不住批斗会上的那顿毒打已经服毒、上吊自杀了。
回到家,我想,明天肯定也要面临着毒打,甚至死亡的威胁。想到这里,我咳声叹气地沉浸在绝望之中!全家人都为我悲伤难过,我仿佛看见死神正缓缓地向我走来……
夜已经很深了,一种哀叹而又无望的气氛笼罩着我们这个低矮阴暗的茅草小屋……突然,母亲从昏暗的角落里发出一种微弱的声音:“儿啊,你……你不如去北山“牤牛岭”找那位算命老先生给咱们算算,明天的灾难能不能躲过去?”
是啊,我怎么没想起老先生;想起算卦的事呢!算卦能趋吉避凶啊!经母亲的提醒,我顿时兴奋起来!急忙穿好衣服,推开屋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没有月色,借着大地上白雪映现的微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北山奔去。北山是一群连绵起伏的山岭。其中,一座雄伟挺拔的山峰脱颖而出,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对方的公牛。“牤牛岭”也由此而得名。“牤牛岭”距离屯子10里之遥,一阵急走,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我敲开了老先生的屋门。
老先生先是一惊,后来,听我讲述完事情的原委之后,情绪也渐渐地好转起来。他拿出三枚古钱,为我占了一卦。他眼睛盯着卦单,许久,脸色渐渐地由阴转晴了,忙说:“明天,灾难无妨,不成大患,你……安然无恙。”我很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老先生说的话。人妖颠倒的年月,怎么会呢?可是,明明是从老先生口里说出来的,我听得真真切切!
疑惑之间,老先生很神秘地对我说:“有一个威望最高、地位最高之人能挽救于你……”
“他……他……怎么挽救我啊?”我紧追不舍。老先生说:“他说的话……就能挽救你。除了他谁也救不了你!”老先生稍停片刻长叹道,“此乃天机,天机啊……不可泄漏,你……你去悟吧!”
威望最高、地位最高之人……会是谁呢?我突然想起一定是毛主席!可是……毛主席……他没在我身边啊?疑惑间,我用渴求的目光向老先生投去,老先生一脸严肃,他的表情似乎在警示我:无须多问,自己去“悟”吧!
无奈,我从衣袋里掏出两元钱表示了心意,道了谢,推门出去了。
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毛主席的影子……他老人家领导中国革命,为人民打江山,建立了新中国。旧中国,许多仁人志士都想挽救中华民族,几经探讨和斗争,结果都失败了。唯有毛主席找到一条拯救中华民族的道路,那就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道路。于是,就产生了伟大的毛泽东思想。
毛泽东思想无疑就是毛主席说的话啊!毛主席说的话都收集在《毛泽东选集》里。而《毛主席语录》都是经典。莫非……《毛主席语录》……
突然,一条毛主席语录涌进我的脑海……是一条和我的建议有关的语录。顿时,我的心里升起一轮红太阳……它照亮我回家的路!
第二天,批判会上,拳头林立、口号阵阵,这场面令人毛骨悚然!批判会上我朗诵了毛主席“危害革命的错误领导,不应该无条件接受,而应当坚决抵制”这段语录,没想到会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宁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道:“把队长揪出来!是队长反对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众人急忙寻找队长,队长不知道啥时候早已偷偷地溜走了……一段毛主席语录扭转了批判会方向,一场无法躲避的劫难却没有降临下来。
我得救了,老先生真就有神仙一般的本领!他料事如神,除灾解厄。这么大的事情,我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经他一指点,立马就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了。
我一定要感谢老先生的搭救之恩,没有他老人家的指点,我说不准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天趁生产队雪天不能干活的机会,我踏着没膝盖深的大雪,来到了“牤牛岭”。见到老先生,我“扑腾”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场面使老先生不知所措,他怔了一下急忙将我扶起。
老先生慈眉善目,银须齐胸,一副仙人模样。此时,我仿佛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一边述说着那天会场时局转变,我没有挨斗的情景;一边毫不保留地将出身带给我的苦难和我对前途无望的心情统统地倾诉给老先生。老人家心地善良,非常同情于我,不住地安慰我,并不时地用辩证法开导我。
临走之前,老先生送给我一卦:看看我这辈子有没有出头之日。于是,老先生扳着手指对我说:“你有出头之日,但眼下不行……没有10年不成啊!”
啊!我几乎惊喜地叫了起来:我有出头之日!我有出头之日……说实在的,全大队凡是熟识我的人没有一个说我有出头之日,都认为我这辈子算完了!现在,只有老先生看出我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从这一刻起,我和老先生的友谊就建立起来了。我们进行了长达10年的接触和交往,这期间不乏老先生向我传授卦技和研究卦理,与我探讨人生和谈论历史知识。直到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父亲摘掉“四类分子”的帽子,成为新人,我也被允许参加全国教师队伍整顿的考试。一纸考卷决定了我的教师生涯,我的命运才彻底发生了变化。
老先生果然神算,不多不少,整整10年。我终于盼来了出头之日,我的命运发生了变化!老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老先生为什么会料事如神?在和他相处的10年当中,通过我的观察和了解,不外乎这么几点。首先,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把易经的易理和八卦的精髓参悟得非常透彻,几乎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其次,老先生经历过伪满洲国和新中国时期,他放弃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把占卜事业当作终生的追求。我常想,除非是专家或教授以及学者,一般的普通人有谁对一种课题致力于一生的研究,老先生活到老对易经和卦理研究到老。再次,他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他常常接济穷人,有钱没钱都算卦,从不勒索钱财。最后,他学识渊博,谙熟历史。尤其是懂得历法,掌握日月和地球的运行规律,自己能编撰日历。更重要的是,老先生同情弱者,敢于伸张正义,从不向邪恶低头,为好人和受害者出谋划策、指点迷津。他从不为坏人坏事占卜,他说他不能助纣为虐。所以,他断卦的准确率非常高,深受人们的喜爱和尊重。
后来,因为老先生算卦太准,他意识到他已经泄露了天机……但他明白:泄露天机必然要遭到天谴……所以,为了顺应天理,他在他73岁的一个深秋,自尽于莽莽的“牤牛岭”。
后来,为了感谢老先生对我的大恩大德;为了纪念老先生高超的卦技和旷世救人的胸怀,我于2020年出版了一部纪实体小说《魂断牤牛岭》(1)。这部小说详实地记录了老先生为人卜卦的实例和展现了他济世救人的精神。
亲爱的读者,当你读完这篇文章,掩卷沉思,你会幡然醒悟:原来占卜准不准,不是占卜本身的事,而是从事占卜者的事。由此,我们很自然地想到,人类历史中涌现出那些如:鬼谷子、姜子牙、诸葛亮、刘伯温、袁天罡等先圣先贤们,他们是真实地存在的,他们是不容置疑的!
(1)小说《魂断牤牛岭》出版于“中华文化书局”。在“百度”、“今日头条”等网络平台都可以查到此书,“喜马拉雅”平台正在热播。
(注:文中图片来自网络,如有疑议可以删除)
作者简介:胡图,男、原名胡守发, 1948年5月生于黑龙江省方正县。中共党员,人民教师,大学文化。于2013年加入哈尔滨作家协会。因“出身”关系,他初中毕业后,在生产队劳动长达10年之久。直至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其父摘掉了“四类分子”的帽子,成为新人。 后来胡图在全国教师队伍整顿的考试中,走上讲台,开始了他仅有的三十年教学生涯。
胡图1982年毕业于黑龙江省函授广播学院, 198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2008年退休。他酷爱文学,由于善于对人生的思考和透彻的感悟,退休后,创作了五部作品:图片诗歌集《浪花》;自传体小说《寒梅幽香》;老夫少妻的爱情故事《远去的蝴蝶》;长篇纪实体小说《魂断牤牛岭》和诗文集《永远飘动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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