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无达诂”,语出董仲舒《春秋繁露·精华》,本意是对《诗经》阐释不易统一。后世文论家将其演变成“诗无达诂”,指读者对诗作会有不同解析和感触。毛泽东诗词独领风骚,读者如云,但毕竟是古典风格,难免见仁见智。毛泽东熟读诗论,深谙此理,对于各种注解和评论,只要不涉及原则和史实问题,基本不予置评。发现自己诗作被误读曲解甚至错讹,毛泽东也并非全不在意,他通过作批注、改校样、写回信、答疑问等方式,对自己诗词的字词句篇作了不少自注自解。这些注解是毛泽东诗词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准确解读、欣赏、研究毛泽东诗词提供了珍贵史料。
主张诗不宜解死
1975年7月的一天,芦荻给毛泽东读了李商隐的《锦瑟》,这首诗很难解,历来众说纷纭。芦荻请教毛泽东怎么看,毛泽东说:不要做繁琐的钻牛角尖的研究,只要感觉文采优美,徜徉迷离,给你一种美的享受就行了。这首诗为什么流传得那么久,自有它迷人的魅力。1976年2月12日,毛泽东复信刘大杰时说:“李义山无题诗现在难下断语,暂时存疑可也。”毛泽东对待古典诗词的这一态度,显然受到“诗无达诂”的深刻影响,主张不要解死,可以存疑。
正因为如此,毛泽东对自己的诗作也不主张过多注释,给读者留下更多自由的想象和创造空间。1961年出版毛泽东诗词英文版时,郭沫若曾问毛泽东要不要出一本统一的解释本,毛泽东回答:“没有必要,唐诗三百首,流传多少代都没有统一的解释。我的诗词也让别人去理解吧。”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63年版《毛主席诗词》后,几个编辑写了一个注释本,毛泽东在书稿上批了几行字:“诗不宜注,古来注杜诗的很多,少有注得好的,不要注了。”1964年,周世钊打算撰写评论文章,连写两封信向毛泽东请教对诗集中一些作品作何理解。毛泽东回复:“拙作解释,不尽相同,兄可以意为之。”1971年冬,长沙的许多单位请周世钊去作学习毛泽东诗词辅导报告。次年,他见到毛泽东时谈及此事,毛泽东说:“你可以己意为之。我认为对诗词的理解和解释,不必要求统一,事实上也不可能求得统一。……长沙有人请你去作我的诗词报告,你就积极地去。你愿意怎么讲,就怎么讲;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