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花——腊月之八

作者     方成

2022年1月8日，星期日，壬寅年腊月十七

        白菜花，清雅美艳，卑微渺小，但它是我心中一种很美的花！

     清代著名文人袁枚说过一句有名的话。他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苔花，我们的肉眼是看不见的，很微小，但它绽放时毫不逊色，也有牡丹盛开那种独有的风采。白菜花也是类似的小花。

       白菜花，是大白菜的疙瘩泡成的。在丰富多彩，一年到头时令蔬菜不断的今天，大白菜只是其中的一个分子而已。但倒退几十年前，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大白菜都是冬天寻常百姓家的当家菜。喜欢美的，追求美的，过年时还会把白菜疙瘩泡出花来。我母亲就是。

     我儿时，家里非常的贫穷，父亲去世的又早，缺少一个男劳力，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更是艰难，可想而知。过年了，能够到小镇割上二斤肉，吃两顿好的，就算是烧高香了。哪里有多余的钱买花？说来，那个年月，即使有钱的人家，寒冬腊月也看不到花的影子。如今，这些流光溢彩的时令鲜花更是闻所未闻。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爱美的母亲有自己的办法。每逢接近腊月，她都会用一个饱满的白菜疙瘩泡成花。泡花的疙瘩必须完好，不受任何冻害。为了能够保存完好的白菜疙瘩，入冬前，她就要把白菜放在屋子里。屋子里也冷，很少升煤球炉子，早上醒来，水盆里的水都会冻上一层冰。母亲那会儿就把她的厚棉袄裹在白菜上保暖。白菜受冻，菜帮子变黄，淌出水来，这样的白菜，它的疙瘩也好不到哪里，泡出花来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只是这样一来，母亲穿的就单薄多了。买新的，又没有那个富裕。有了点富裕，她会给我们三个孩子添加棉衣。母亲受苦了，但她看到完好无损的白菜时，就会笑。

      切白菜疙瘩时，母亲会小心翼翼的，跟绣花似的，旋成一个漂亮的圆形，放在清水的碗里，四平八稳。碗，也会选择一个外边有鲜艳好看图案的碗。然后，她会放在有阳光照射的窗台上。隔上几天，她会换一次清水。

        在母亲用心的呵护下，浅绿柔嫩的叶子，不知不觉的就窜了出来。过了腊月二十三，花梗上，三两簇淡黄色的小花就盛开了，很是神奇，很是喜庆。纤细的花茎柔而韧，娇小的花溢彩流光，淡黄的花蕊里，好似一汪汪的露水，亮晶晶的。

      花开了，母亲还会锦上添花，从柜子里找出一段头绳扎在上面。花是黄的，头绳是红的，相互辉映，两个妹妹乐的拍手跳跃。

     三十那天，包饺子，吃过年饭时，母亲会让我把白菜花也摆在桌子上，很添彩的。一家子人，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都有笑模样。清苦的日子感觉甜美了不少。母亲的这种爱花爱美的做法，对我走入社会之后有很大的影响。

       改革开放，新闻事业大发展，我有两家报社选择的机会，一家是北京法制报，一家是中国花卉报。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中国花卉报，直到退休，一干就是28年。

     祖国大地，花木产业繁荣似锦，生机勃勃，环境越来越美，这给我提供了一个广阔学习和宣传美好的大舞台。

       买花摆花，也成了我过年不可缺少的元素。

       至于白菜花，如今已经极少有人再泡，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有白菜花一说，但它实实在在是我爱花爱美的源泉。这个源泉，是母亲给我的。

      我相信，母亲地下有知，看到今天的中国这么繁荣富强，看到我家过年花团锦簇的浓郁氛围，她会笑的合不拢嘴的。

        白菜花，清雅美艳，卑微渺小，但它却是我心中很美的一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