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故事

 小年，灶君老爷有话说

吴熙禄

我灶君自商朝被玉皇大帝派往人间入户履职后，坐镇灶间，除了掌管住户的饮食，还负责考察一家人的善恶，百姓把我当神供奉着。数千年来与所在家庭成员冷暖与共，人间啥事也瞒不了我！

如果说土地爷是个“包村领导”，我也算得上个“住户干部”。俸禄嘛，除了烟熏火燎外，年前东家把一个糖瓜和几碟菜摆在我的面前，也不全是真心让我享用，而是企图把我的嘴黏住，免得在老天爷面前说一家人的坏话。

我灶君历来两袖清风，才不上糖衣炮弹的当呢！人若不信，可以打听一下，家家供在我面前的糖瓜，少个芝麻粒吗？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每年到天上述职，我都是如实汇报。人间的喜怒哀乐、是非善恶，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俗话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里也有我灶君的功劳啊！

其实啊，我就是现今室内摄像头的前身，盯着人间几千年了，从来不眨眼！区别是摄像头需要打开看，我是主动向天庭汇报的。不管是善行，还是恶举，该说的我就要说。不像人间的某些官员，报喜不报忧！

人不可貌相。以我的经验，别看一些家庭的成员灰头土脸，上供的食品也不大干净，可心肠好着呢！有些人家看上去衣冠楚楚，摆在我面前的供品也上档次，可对最该孝敬的老人却不怎么尊重，甚至虐待遗弃！相反对宠物宠爱有加！百善孝为先。凭这种德性还奢望我保佑他，做梦吧！

还有那些饱学之士，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自己三房四妾，却摆出一副圣人的面孔，威逼女人“从一而终”；自己平日酒肉山海，面对孤苦无依的孀妇却满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紧箍咒”！我烦透了这些儒林中的伪君子！当然了，这是早先前的事！

我的待遇还需要补充一点，每到“小年”，东家除了让我“吃”糖瓜等供品外，精神营养也年年提供。大年除夕，都在“我”的左右贴上一副对联。各家贴的对联内容虽说不同，但都是些吉利话！有点墨水的写的文雅一些，譬如“金炉火千年不断，玉盏灯万岁长明”；那些寻常人家，请人写，先生编啥就贴啥，大多是让我保佑家庭人财两旺的内容。譬如有一副对联很实惠:“一年富贵一年来，又进人口又进财”。看似寻常期盼，然落实起来相当难！年年进财，对于一些治家有方的家庭来说不难，可年年添人口，就不好说了！我灶君就是一幅画，哪有批发人口的本事！东家也太高看我了！

我还没好意思责怪呢，计生委开腔了:这幅对联不是破坏计划生育吗！当官的一发话，老百姓再也不敢贴这种鼓励生育的对联了！也减轻了我的压力。当我向天老爷报告人间的“一孩政策”后，本以为玉帝会支持这项“国策”，没成想大神皱起了眉头，生气地道:“计划生育的目的是为了优化人口结构，不是强迫少生！两个人生一个，逐步递减，长此以往，天朝还有人吗？那个糊涂蛋出的馊主意？”我马上安慰道：“玉帝老爷您不必担心，计生委还有规定：只要你交得起大额罚款，就可以超生啊！”大神听了更来气了：“有钱就可以超生，这不是光限制穷人吗！岂止是愚蠢，是严重的立场问题！”我想是啊，有钱就可以超生，哪有权利平等可言！再说，富豪才占多少比例，再超生也弥补不了全国的人口亏空啊！

我猛然醒悟：天朝某些人与美国孟山都公司一样，都想让中华民族亡国灭种啊！庙堂猛醒，放开二胎了，可好多夫妻基于生活压力不敢生，不愿意生！有的更绝，干脆来个不结婚！又由于男女比例失调，几千万人根本成不了家，还谈什么生育下一代！唉，在我眼前，再也没有儿女成群的天伦之乐！面对人口出生“断崖式下跌”，想想好恐怖：我断了香火不要紧，天朝靠谁建设，国土靠谁守卫，长辈靠谁养老啊！眼见一些做父母的时常唉声叹气！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为了不扫人间过年的兴，换换话题吧。我挖空心思……想起来了，你别说，陪伴我的对联，还真有“搞笑”的内容！

记得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有户人家在“我”的左右贴上了这样一副对联:“灶君老爷您上天，上天宣传总路线”！这真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我不与时俱进，看来就面临下岗了！可我转过弯来不久，据说人间又批判“三面红旗”了！这才感到，灶君老了，赶不上趟了！回到天上打听原因，太白金星与我耳语一番，明白了:原来人间有人反对毛主席“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号召，公开不敢对抗，就来个走极端，以极左的面目，来个“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亩产二十万斤”等等，造成灾难，然后再把脏水泼到毛主席头上！其用心实在是龌龊！唉！要不是一些人老是“形左实右”，天朝的发展肯定快的多……

上述对联明显带有时代印记，有文化底蕴的人家不屑时髦，惯常在我的左右及上方贴上一些“保质期”长的的对联，譬如，有户人家就给我贴了“天道酬勤”的横批。意思我明白，可主人也没想想，“天道”岂是我这小神掌管得了的！每年寒门的“鲤鱼”纵然跳得超高，却大多落不到“龙门”里去，还有那寒门考生录取被顶替的残状，天道失之久矣！公平，大违新中国头三十年，也无颜面对一千三百多年的封建科举时期！

近年小神不仅为此不平，而且因为人类疫情肆虐，也为窝在家里的老少惶惶而痛心，更为一些家庭买不着救急药而悲哀！一家人盛饭都有个掌勺的，强弱有份，这关系救命的药物怎么能放任百姓抢购呢！这种“八仙过海”式的抢购，战端一起，不乱才怪呢！当然，我还是无能为力……

享受人间香火，却无力主持公道，这是我灶君每次上天述职之前最纠结的时候！有的人家看出了我的心思，贴新对联劝慰：“洗尽红尘上天去，装满喜事下界来”！轮着东家给小神做工作了！

常言道，“事不如意者常‘八九’”，过年了，普天同庆，该想想偶而称心的“二三”了！人间从来不缺祝福！欢度春节，从我这个天上人间的使者——灶君开始！

2023年腊月于莱钢金鼎花园

吴熙禄：大专学历。原莱芜市钢城区棋山管委圈里村人。1965年参军，退伍后先后就职于莱芜铁矿、莱钢安装工程处、莱钢培训中心。当过矿工、宣传干事、政治教师等。曾在报刊上发表文章50余篇，出版诗集《汶水流情》、评论集《玉壶冰心》、长篇纪实《荣河纪行》、古代历史故事小说《古槐幽梦》、《大明清官吴来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