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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
第四十二章、
拜访中国旅游银行
——欧阳如一
九龙山滑雪场接待王有道一行人的会议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到中午十二点，吃过午饭主客双方分别开车回北京，王董事长对张振庭的“情景式滑雪”原来并不看好，今天一听才明白其中奥妙，真个是滑雪行业的一大创新，符合国内多数滑雪场，当然也包括九龙山，可他还是抱定了不投资的决心，说：“振庭，王有道不是想大量承包滑雪场吗？我们就拿‘情景式滑雪’跟他合作，让他把这种方式推广到其它滑雪场，你的部门就会有很大的发展。”
“噢。”张振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想起有一年王董事长要拿他的部门与人合作一个“高尔夫球场设计公司”，结果合作没成白给那人做了好几版高尔夫球场规划，王董事长并不想把他的部门做大，只想让它在其它方面发挥作用，比如对北京世界之窗和大同欢乐谷的谈判，所争取的效益远比设计费收入高得多。
王董事长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问：“你对那伙人的印象怎么样？”
张振庭在看人方面的经验虽然不足，对王董事长的了解却超过了所有人，他认为这位大老板的毛病是多谋寡断、患得患失。九龙山滑雪场已经成立十年了，这几百公顷山地假如换作别人，比如那个退出演艺圈的陈佩斯，光种树，当然得以树养树，都会种出一个景区，雪季以外的旅游也就不愁了。可它的投资人每天都幻想着有人投资而无心经营，直到建筑和设备老去，就更不具备投资吸引力了。他说：“您和王有道是发小，又请他管过咱们滑雪场，您比我了解他，您感觉他怎么样？”
王董事长问得是那伙人，张振庭却只说王有道，他说：“这家伙说不定呼悠成什么事儿，这不，连国家级的旅游银行他都敢张罗，咱们过几天去他那儿看看，叫上你家小曼。”
三天后，王长安和他的公子王大庆，张振庭和他的夫人薜小曼拜访了位于北京世贸中心一栋写字楼的“中国旅游银行筹备处”，整栋楼都是外国银行的办事处，给这家机构增色不少。
王有道在一间挂满外国国旗的会议室、请出这家机构的所有高管接待了王长安一行人，隆重介绍道：“王长安先生，我发小，北京滑雪业、房地产代理行业的领军人，咱们的新股东。”
王长安永远是一件海蓝色休闲西装，只是根据天气厚薄不同，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就染成了栗子色，显得面色红润，身上还掸过香水，有点洋人范儿；主要是他的身材高大修长，形体肯定受过训练，举手投足都风度翩翩。他向各位点点头，很有点金融大亨的味道，可在来的路上他对同车的人说：“王有道拉我入股，小曼，你说这件事能干吗？”——这他就成了这家银行的新股东。
王有道继续介绍：“王大庆先生，王永安的公子，英国剑桥的高材，美国华尔街的翘楚，他的基金公司在北京也有一号。大庆，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我经常背着你到处跑？如今你长得比你爸都魁武。”
王大庆正摆弄着手上的一只白玉板指，他长得比他父亲高，壮，应当叫“肥”，足有三百斤重，五官也没他父亲秀气，却是个诚实、善良、礼貌的年轻人。他身边总围着一群“海归”，把他当作阔少，他们经常出入高档场所，全是他买单。长辈们都提醒他，怕在国外长大的他学了西方人的傻劲儿，吃中国人的亏。可他父亲支持他花钱交学费，这等于是必要的包装，做基金的嘛，就得出手阔绰，于是他的行头包括服装和车辆都比乃父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王大庆笑笑，说：“王大爷，您不是说您总背着我小姑到处跑吗？”
“反正我跟你们家的人差不多。”王有道继续介绍：“张振庭先生，王永安的得力助手，前建设部科技司官员，国内著名的规划师、建筑师、诗人、画家。”
张振庭一向不修边幅，主要因为他的头发太密太硬，剪得不及时，就总向外张着，一天一个样；他不爱刮胡子也不常换衣裳，就给人邋遢的感觉，可他喜欢这样，不受约束，他夫人也不嫌弃。
张振庭起身向主人们躬身道：“幸会幸会。”
王有道略微打了一个沉，特别殷勤地介绍：“薜小曼女士，张先生的夫人，前中国社科院的人口经济学家，在国内四大投行中的三家当过高管。”年过六旬的他居然能把第一次见面的薜小曼的履历背得这么熟，有的人真是越老越精。
薜小曼今天的打扮格外耀眼——一身朱红色的长款羊皮风衣，一头大波浪的披肩发，假如脸上点个美人痣就像美国影星玛丽莲梦露。这正是她既欣慰又苦恼的地方，说欣慰，她大学期间受到过好多男生的追求，这才确认自己漂亮，可小时候她母亲从来都不夸她漂亮，甚至故意说她不漂亮，就让她真以为自己不漂亮，浪费了这天生丽质；说苦恼，她一直视漂亮为思想的天敌、轻挑的代名词，所以她既爱漂亮衣裳又不爱打扮，这身羊皮风衣是他丈夫给她买的，只在旅行结婚时穿过，以后就下了架，因为一穿上它就会吸引很多男士的目光，还有些是小男生，真让她不好意思，这次她是应丈夫的央求才穿的，这不，那些老头子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薜小曼也起身向大家微微躬身：“我是来学习的。”
王长安玩笑道：“来学习可不行，得交学费。”
王有道又介绍了他这边的人，除了谭会芬和朴雪飞都是新面孔，他们都是金融、投资、法律和银行管理的专家。王有道又介绍了这家金融机构的相关情况，主管单位：国家旅游总局； 主要股东：几家外资银行和国内地方银行，当然也有王大庆这样的基金公司；资金规模：一百亿人民币以上；主营业务：吸收存款、向企业和个人放贷及旅游投资。
第一次会晤没太多聊的，会议结束王长安一行人告退，他请大家在附近一家西餐馆用餐，问：“小曼，咱们四个就你内行，你说说你对他们的感觉怎么样？”
薜小曼天真地问：“人吗？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名字都记不清。”
张振庭知道妻子故意“卖萌”，这是她的调皮之处，会更讨外人喜欢，说：“你认为他们靠谱吗？”
薜小曼说：“王总和那边的王总是发小，又是他们的股东，这事儿王总最有发言权。”
王长安笑道：“我一分钱没出就成了他们的股东。”
薜小曼说：“小王总在美国华尔街金融圈里干过，比我懂，还是请他说说吧。”
王大庆说：“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是2001年12月11日，承诺逐步开放金融市场，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获准的外资银行有172家，他们对国内只能吸收一千万以上的存款，对外贷款不得超过在中国境内总资产的40%，参股中资银行的比例不得超过对方总股本的2/3，也就不具备和国内银行的竞争优势。”
王长安得意地看看自己的儿子，又问：“我没弄明白，他们是什么性质的企业，中资？合资？股份？民营？私企？”
薜小曼这才说话：“国家旅游总局不会做他们的主管单位；外资银行必须在他们成立三年以后才能入股；国内的民营银行银监会只批过十二家；国内还没有一家私人银行。”
王长安发现薜小曼比他儿子内行，调侃道：“那万一他们是中国第一家私人银行呢？一切皆有可能嘛。这儿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不错，咱们别光说话，来，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