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贾谊《吊屈原赋》
康若望
贾谊(前200—前168)又称贾太傅、贾长沙。洛阳人。西汉初年著名政论家、文学家。年轻时由河南郡守吴公推荐,被文帝召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但是在二十三岁时,因遭群臣忌恨,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不幸坠马死,贾谊深自歉疚,忧伤而死,年仅33岁。其著作有《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又称《治安策》)都很有名。辞赋以《吊屈原赋》、《鵩鸟赋》著名。
开篇诗:读贾谊《吊屈原赋》
贾谊渡湘吊屈原,志同道合境相怜。
《过秦》政论惊天下,《离骚》赋篇光万年。
出众才华谗邪忌,卓然识见鬼神嫌。
奈何骐骥低垂耳,服驾盐车登泰山。
贾谊做了长沙王太傅,他是已被贬谪离开长安,甚感失意愤懑。及渡过湘水,就写赋来凭吊屈原。屈原本是楚国的贤臣,却遭谗人陷害被楚王放逐。他殷忧在胸,行吟草泽,写了名赋《离骚》以表明心迹。其结束篇云:“算了吧,国家已无忠信正直之人了解我理解我。”遂自投汨罗江而死。贾谊禁不住感伤追念,并以屈原的遭遇引喻自比,写下这篇赋。其词云:
恭敬地表示蒙受皇帝上好的恩惠,让我待罪长沙。闻说屈原大夫,抱石怀沙,沉汨罗而自杀。我渡江而托付湘流,敬吊先生。您遭遇一班小人的谗毁,含冤莫白,乃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悲哀啊,沉痛!先生生逢不好的时世,黑白颠倒,混乱如麻。鸾鸟凤凰伏藏窜遁,猫头鹰之类却得意翔飞,白昼嘻哈!宦官类不肖之人尊贵荣耀,阿谀奉承者得志显达。贤德圣明者不能顺道直行,方正与邪恶混淆拉垮,而世人反认为卞随与伯夷污浊不清,反说盗跖与庄蹻(juē)廉洁无瑕。认为莫邪宝剑钝而无用,软而钝的铅刀锋利堪夸。
可叹啊,我无言默默,先生你生不逢时,积郁在胸。无端遭祸,世道不明。抛弃了周鼎,将瓦盆当作宝物供奉。用疲牛驾车,让跛驴作骖展扬威风。千里马低垂两耳,拉着沉重的盐车,向太行攀登。头上冠帽被垫在脚下,脚底鞋履却戴在头顶。如此逆施倒行,不会久长,先生悲苦,竟遭此不幸!这真可谓朝政昏暗,词赋憎命!
感慨篇终,无声有声。算了吧,整个国家已无人理解先生的苦衷,一个人独自抑郁,忧愁说与谁听?凤凰已经飘然远举,先生本打算高飞远走,或效法深渊中的神龙,深藏潜形,护身全生。想远离那害鱼水虫蟂獭而隐居自重。决不能跟随癞蛤蟆与水蛭蚯蚓,蹦跶爬行。先生仰慕的是圣人的高尚德能,远离污浊洁身自好,沧浪濯缨!如果骐骥也被羁缚而不用,那与犬羊又有什么不同!
在这乱世祸难遭逢,也有原因在于信念执着的先生。您可走遍天下,寻求贤明君主发挥才能,战国时代有多少楚材晋用!何必苦苦留恋楚国郢都,将“鸟飞故乡,狐死首丘”牢牢信奉!看凤鸟翱翔于千仞高空,为的是俯瞰寻找适于栖息的梧桐。如同贤能人遇到有道德光辉的国君才肯效力奔走,而一旦见到奸邪之人露出险恶征兆就立即远去脱离龌龊之境。那寻常狭小的水沟,怎容得下吞舟的巨鲸!江湖中的鱼鳣、鲸鲵一旦落入小水沟而失水,将会被无数蝼蚁肆意侵害而脱身不能!
结篇诗云:屈子投江为国忧,贾生吊唁复何求?天才命运多横逆,直道人生不自由。词赋文章悬日月,王侯台榭没山丘。长沙太傅垂青史,湘水千秋向北流。
二0二三年元月七日——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