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与酒
宋晓华
自幼对古诗有兴趣,时时诵读,发现古诗中写酒的篇章比较多。机缘巧合,自己很好喝酒,工作单位又是个酿酒公司,一来二去,发觉虽然诗是文学精神方面的,酒是生活物质里面的,但它们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其一就是诗和酒都比较稀缺珍贵的东西。有人说:如果文学是一顶皇冠,那么诗就是这顶皇冠上的明珠。由此可见诗的稀缺,而且广为传颂的好诗,真得不是很多。酒就不更用说了,在过去,粮食产量低,吃饱肚子都是问题,酿酒消耗粮食大,三斤粮食一斤酒,用粮食酿酒就是更奢侈的事情,喝酒是上层社会的特权。就是现在,物质丰富了,但好酒也是稀缺资源,不但价格高,而且还不易买到。
其二就是诗的写作和酒的酿造过程都是复杂的,而且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有时要借助外力。诗里看似平平常常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就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大魅力。而这组合的过程,其实是十分不易的。唐代诗人贾岛有:“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句子,道尽了写诗的苦辛。写诗,有时候还要看灵感,这就是借助天赋与机缘,不是努力就能取得的。酿酒也是如此,普普通通的粮食,通过酿造加工,形神俱变,成为夺人心魄的酒品。这个过程,要经过作物种植,蒸煮发酵,贮存勾调等诸多环节,单说蒸煮发酵,就有九蒸九酿之法。一坛好酒,整个流程走下来,没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是不够。而且酿酒不但看选料和技术设备,还要借助自然环境,这个就是天然之力,不是人为能够改变的,这也是一地酒水一个风味的原因。前段时间读到清人吴乔在《围炉诗话》里论“文”与“诗”的区别,其中有一句话“意喻之米,文喻之炊而为饭,诗喻之酿而为酒”,他把要表达“意”比喻成“米”,而写诗的过程比喻成用“意”这个米来酿造成酒。看后不觉拍案,这个比喻真是绝了。
其三就是诗和酒都要得别人的认可,才能算得上是上品。诗是作者用来表达思想和观点的,不但要求词藻和意境要美,思想和观点还要得到别人的赞同,才能引起共鸣,才能流传下来,这样的诗才是好诗。酒的好孬也是一样,这要消费者说了算,对了大家的口味,才能得到认可,如果消费者不买帐,没有口碑,无立身之处,当然不能算是好酒了,更不会成为名品。
其四就是读诗和饮酒都会激发人的潜力和想象。读诗,能冲击人的思想,洗涤人的灵魂,把人带到一个高远的思想境界。而饮酒有异曲同工之妙,武松洒后打猛虎,是酒激发潜力,关公温酒斩华雄,是酒长了英雄气。王羲之醉后写出书法史上的奇迹《兰亭集序》,而随后他清醒时又试着写了几次,都没有那个神韵,这是酒增添了才情。还有一个笑话,一个上尉军官批评一个好酒的下属说:如果你不那么好酒,这会你可能已经升到少尉了。可这个下属却说:我喝完了酒,觉得自己成了少校了。这说明这个士兵不是没有理想,一喝完酒,理想就出来了,想当少校!这是酒扩展了人的想象,丰富了人生的理想。
诗助酒兴,酒长诗情。诗和酒有这么多的共同之处,所以过去诗酒几乎是不分的。分别、相聚、庆祝都离不开洒,也离不开诗,有诗无酒,失于淡寡;有酒无诗,了无情趣。有诗有酒,才是雅事,否则就俗了,这也是古诗中写酒篇章多的原因。这一点在《红楼梦》中体现的最为明显,不管什么理由的集会,酒要上场,诗也要露面。就像薛蟠这样的浪荡公子上了酒桌,也要附会风雅,诌上几句。
写酒的诗多,名篇也就多。王维用“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话别好友;曹操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抒发英雄情结;辛弃疾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来体现爱国情怀;王翰用“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来赞扬军人豪爽;杜甫用“沈饮聊自遣,放歌破愁绝。”来调笑人生失落;用“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来表达内心喜悦;李白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来吐槽个人孤单;晏殊用“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来感春伤怀。当然,要论写酒出名的诗,还得数李白的《客中行》:“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读李白诗的人,自然想起他喜欢的兰陵美酒,喝兰陵美酒的人,自然想起李白的诗,可以说是诗酒相互映辉。
世界之大,无非事情二字,事是具体的,是物质方面的,情是人性的,是精神方面的。可不论大事小情,无一事不可入诗,无一情不可入酒。诗是精神世界里的酒,酒是物质生活里的诗,读诗是饮精神上的酒,饮酒是品物质生活里的诗。生活中有了诗酒,既可以安稳于眼前的苟且,又可以看到远方,看到未来。
2023年1月30日
作者简介:
宋晓华,男,汉族,1970年10月出生,大专学历,山东平邑人。1993年7月毕业于临沂师范专科学校,同年参加工作,现在山东兰陵美酒股份有限公司工会工作。空闲时喜欢读读书,写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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