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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书香

墨馨

丁立梅曾说她年少时做过一个关于书的梦：开一家书店，抬头是书，低头还是书。

    雅致的女人大抵都喜欢书吧，我最早喜欢书，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课余时间把《萍踪侠影》看了四遍，一颗少女心随着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时哭时笑。之后再喜欢书，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呢。

年少时的我曾有过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拥有数不清的漂亮衣服，我想穿啥就穿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从来对自己的平常的容貌有着深深的自卑。幻想用漂亮的衣服来装扮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心里并没有确切的概念，只要是新的，自己喜欢的就行，最重要的是要合身。可是，我小时候的家庭条件，要满足我的愿望，还真的就是白日做梦。

    对了，少年时代，我还真有过自己喜欢的衣服，亲戚给的。

    十岁那年，我和邻居家的霞儿在家道里玩，村里来了几个人，都是城里人的模样。其中一个胖大的卷发女人打听YZ家怎么走，恰好霞儿就是她打听的那个人的女儿，霞儿一听是去她家的，顿时兴奋的眉开眼笑，很荣耀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得意。霞儿领这几个人去她家了。那几个人在霞儿家住了一晚，霞儿的奶奶做了好吃的招待他们。第二天她们走的时候把霞儿也带走了，说是看着亲朋的娃可爱懂事，要带去他们家玩几天。

一个星期之后霞儿回来了，上次那个问路的胖大女人给送回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她家姑娘不穿的衣服，都新新的。霞儿把我叫去，给了我几件，那个胖大女人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还问我妈妈干啥着呢。听霞儿奶奶说那个女人是我妈妈的妗子(舅妈)，我得管她叫舅婆，她家本来是在张赵，因为我舅爷工作的原因，他们全家在李子园落户了。那时候，我想象中的李子园是城里，不然舅婆咋那么洋气，穿的好，说话嗓门大，语气那么好听，衣食富足很有钱的样子。舅婆拿了一个包裹牵着我的手要求我带路她要去我家看看我妈。我很顺从的把她领到我家，我妈刚从地里回来，看到舅婆，很惊讶的说：“妗子，你来了？”以后就是一番寒暄。舅婆目光在我家里里外外扫了一圈，眼里抑制不住对我妈妈的心疼和怜惜。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衣服，有给我妈准备的她穿过的半新不旧的，有她女儿穿过的也是半新不旧的。所有的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给我的衣服里有一件西瓜红的，衣领边上和两个衣兜周围都镶了白色的蕾丝花边，纽扣也小巧精致，整件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穿的。舅婆让我穿上试试她看看。我强忍着内心的迫不及待，怯怯的把衣服套在身上，舅婆瞬间两眼放光，“正好合适！看娃穿的心疼的！”我妈也高兴的说着麻烦妗子之类的客套话。舅婆悄悄告诉我妈妈说本来还有几件比这几件还好，有几条裙子好看的很，她都已经给了隔壁邻居家霞儿了，才听霞儿奶奶说起妈妈，也知道了我。不然她就把那几条裙子都给我了。大人说话呢，都已经给人家了，她也不好再说啥，就把霞儿挑剩的给我拿过来了。我想不明白舅婆为啥会和霞儿家那么亲，后来舅婆说她和霞儿的妈妈是结拜姊妹。

我本来不知道舅婆给霞儿衣服的事，可是她和我妈妈的一番体己话却深深的根植在我脑海里，内心深处一直惦记她给霞儿的裙子。每当霞儿穿上那件紫红色底子白色圆点的背带裙肆意显摆招摇的时候，嫉妒让我对她有一股深深地恨意，我拒绝和她一起玩。我认定那么漂亮的裙子本来应该是我的却穿在她身上。最早对于裙子的概念就是这样产生的。

上大学时，来自全省各地的同学都是他们家的王子和公主，他们一个个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开心快乐。我没一件像样的衣服，我甚至捡我小舅舅穿过的夹克，拉链衫，尽管合身，但那毕竟是男孩子穿的，颜色暗沉，有些破旧，穿在我身上，看起来不伦不类，毫无美感可言。我像个丑小鸭，自卑感压的我抬不起头来，一有时间我就去阅览室。我曾因在上课期间偷看琼瑶小说被语文老师没收了书，还批评我是信息盲，并且因为看琼瑶小说草率作业，阴差阳错把物理作业做在化学本上，把化学作业做在物理本上，让两位老师轮番找我谈话招来同学们窃窃私语和他们探究的目光。

    第二年夏天一个周末，姑姑来学校看我。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有她自己腌制的萝卜丝，有她自己烙的大饼，有洗洗能够即食的新鲜黄瓜西红柿。临走她问我：“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准备给你买一套衣服，你是想要连衣裙呢还是要短袖长裤？”听到这话，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稍一愣神之后真的是欣喜若狂，赶紧说“姑姑，我要裙子！长这么大我还没穿过裙子呢。”“那你下周周末来我带你去看看，能买就买，买不合适就找裁缝定做也行。”周末我去了姑姑家，姑姑带我去逛街，看了好多裙子我都嫌没袖子或者嫌袖子太短，我不习惯，最后只好扯做了一条裙子。   

    半个月以后，裙子做好了，我拥有了有生以来属于自己的第一条裙子，雪纺纱质地，轻薄而飘逸，淡黄色的底子，浅粉色的花朵，很清新雅致的花色，最时兴的八片裁剪方式，尖领。由于是第一次穿裙子，不习惯把胳膊露在外面，长袖又太热，于是裁缝给我做成七分马蹄袖。当我穿上裙子以轻快的步伐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居然收获到很多来自不同班级的男生的注目礼。薄薄的纱裙让我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美美的，我喜欢微风吹拂裙袂飘飘的感觉，感觉自己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女生，身着纱裙的我把那种美滋滋的感觉尽量压抑着，于是无意中留给别人文静羞怯的印象。

    后来，我走上工作岗位。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不停的买各种衣服，我努力的想让自己变得优雅漂亮，像城里人那样。当我迷恋上文字创作时，虽然也买衣服，远远没有最初的那种疯狂劲了。读书，削减了我对衣物的热情，让我变得理性而内敛。

我把好多不穿的衣服打包送了人，这个举动没有对受赠者的同情怜悯，或者巴结讨好，更不是为了突显身为“城里人”的优越，仅仅是考虑到给需要的人，不要浪费。就像当初舅婆那样。顺便清理一下我的心灵空间，以便悦纳更多的文字修饰和书香浸润。

对文字钟爱和执着已经坚持了十年，我越来越孤独，也越来越享受孤独。看了丁立梅散发着香气的散文，蓦然惊觉，怎么会有那么多和我相似的生活片段，和人生经历？爱上文字，爱上书，对生活的要求不再偏执，不再不切实际。“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是古人说的，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读书可以淡化岁月的风尘，赋予你脱俗的知性美。

    看来我的后半生，完全要和书为伴，用文字装点我庸碌的日常了。我相信，书香浸润的容颜和气质，那是多少时髦衣饰都无法比拟的。

作者简介：墨馨，真名杨建华，甘肃天水人。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喜欢在工作之余用文字与生活对话。系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本期编辑：董一兵

本期编审：孟祥玲

本期终审：孙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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