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往事心中的家
文／寇九杰
那恒古不变的是起伏的丘陵，连绵不断的山谷，山路几重，行人寥寥，村落寂静。站在老屋的院子及目望去，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远处群山中草木失去夏日的葱茏。满院杂草丛生，院墙东倒西歪，早已荒芜的园子里，母亲栽下那棵果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纤细的枝条上片片黄叶随风舞动，犹如萦绕纷飞的彩蝶，给这满目苍凉的院子带来一抹生机。母亲去世后，这棵树从此没人打理，但是它依然三月开花，绚丽的绽放在春天里，金秋结果，浓郁的果香四溢在院子中。老人亲手栽下的这棵果树，自顾枝繁叶茂，生生不息，顽强的灿烂在这所无人居住的老院子中，似乎是在延续着母亲一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不懈的努力。父母在世时垒的院墙年久失修多处坍塌，一直想找机会回去重新修葺，对老屋进行加固维修。虽然将来再回去居住的机会不多，但是我对这所老屋，这座院子，对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有着深厚的情感。这里有父亲那旱烟的气息，这里有母亲的饭菜味道，这里有儿时的记忆，这里有父母的陪伴，这里见证了父母艰辛的付出，这里也是我梦想开始和启程的地方，这里有我无限的眷恋和挥之不去的深厚情感。在这所院子里热心友善的亲友邻里帮助我送走了相继病故的父母，从此留下那无以言表的悲伤，经历了离别之痛，更懂得了人情冷暖。睡梦中总是梦见帮助父母在屋子里、在仓房、在院子里劳动的场景，每次都梦见他们俩有干不完的活，母亲总是在外屋忙着一日三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裳，父亲总是在院子里修理他的各种农具，晾晒多年积攒的余粮。梦醒时分，心中涌动着万千思绪，不由泪盈双目。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人生起伏，心目中的家园情怀根深蒂固永远在这所老屋，依然在这座老院。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叹息，父母勤劳的身影和那善良的笑脸永远定格于此。
虽然在年复一年的风霜雨雪中老屋逐渐破败，父母的离开，所有的情感都失落在这座院子里。身在异乡，春天总是惦记着回去清理满院疯长的杂草，夏季阴雨天，总是担心老屋是否漏雨，院外屋后的排水沟没有修理，雨水是否会危及到老屋和院墙……老屋、老院、老榆树，带着岁月的沧桑，走进院子，看着老屋里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曾记得在地里忙碌了一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开心的谈论乡邻趣事，谈论邻里亲情，说道着年景，打算着来年；曾记得过年时一家人忙着扫房、做豆腐、杀年猪、推碾子磨面、置办年货，院子里张灯结彩，屋子里欢声笑语。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母在时，为了生活奔波在外，有人替你守候着温暖的家，有人期盼着你回来，父母在，为了生活打拼的身心疲惫时，有人给你安慰。父母对你的牵挂那才是意切真情，你的冷暖，你的情绪变化唯有父母才能看在眼里、牵挂在心头……虽然父母相继走向另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旅程，但是院子在，老屋在，曾经的家就在，我就有回家的理由，我要回去看看，至于回家看啥这都不重要。曾记得上小学时，秋风乍起，天气转凉，每天下田劳动的母亲连续几个晚上在如豆的油灯下给我做棉袄，放学回家时不时去摸摸，看看还要多长时间能缝制好，能早点穿在身上。一天放学刚一进屋，母亲把我叫到身边，把刚刚做好的棉袄穿在我身上，新里、新面、新棉花的棉袄带着母亲的爱暖遍了我的全身。曾记得刚刚上初中时，学校放寒假，我们九宿舍的同学收拾行李先后都回家了，当我收拾好行李正坐在宿舍里发愁时，突然窗外响起了脚步声，随着门响，推门进来的竟然是父亲，我十分惊喜，看到父亲来接我，我焦急的心情踏实了许多。父亲背起行李我们爷俩踏上了回家的路。山路崎岖，父亲额头上浸满了汗水，我要替换着背一段路，他执意不肯。太阳将要落山，转过山脚，远远的看见我家房顶上飘着袅袅炊烟。父亲开始左右换肩，我知道他累坏了，可是他舍不得让我背，我知道他也是在我面前显示出做父亲的坚强和力量的担当。为了接放假回家过年的儿子，父亲背着我的行李走了二十里山路，累得他回到老屋就躺在了炕上。曾记得那年夏天，我偷偷到河里洗澡，中暑高烧，从地里回来的父亲没顾上吃母亲端上来的午饭，急匆匆地去八里路外的村里请医生，又吃药又扎针，下半晌时我的病情稍有缓解，父亲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摸着我的额头，高兴地说：“不烧了，没事了！”说着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曾记得假期结束，上学走时，母亲坐在老屋外窗子下的台阶上，打开别着衣服口袋的别针，随后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手绢包，打开手绢后再打开一层塑料纸，从为数不多的钱里拿出一张五元钱递给我，然后又认真的一层层包好，母亲像是自言自语的告诉她自己，似乎也像是在嘱咐我：“省着点花，别乱花钱！”她认真的包好钱，又费力地用别针别好衣服口袋。一小张两片药一组用塑料纸封住的去痛片随着掏钱时掉落在地上，我帮助母亲拾起那一小张去痛片，望着母亲消瘦的脸庞，老人为了生活，为了家庭操劳过度，各种疾病缠身，下地劳动，操持家务只能靠吃去痛片缓解病痛。此时，太阳西斜，走到院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看，老屋屋檐下坐着的母亲也一直在看着我，太阳的金色余晖洒在母亲身上，晚风吹乱了母亲花白的头发。此情，深深烙印在我记忆深处，母亲恩泽着我和我的家，此景，成为我心中永不褪色的一幅画。四季轮回中时光流逝，那些曾经的往事依然记忆犹新，依然历历在目，睹物思情，每次回来都不忍在老屋里久留。承载着记忆和亲情的老屋、院落里没有了父母的身影，冰冷的石头院，门窗透风的老屋，默默地诉说着那年那月的心酸往事。父亲和母亲亲手垒起来的石头院墙，在大哥、嫂子和外甥、侄子及亲友们的帮助下，几经努力终于砌成了红砖墙。看着整整齐齐的院落，我的心绪得到一丝平抚。此时已是秋风萧瑟，秋叶纷飞的季节，太阳初升时，秋露从苹果树枝头滴落。——啯啯——啯啯，一只蝈蝈的鸣叫声从苹果树上传来，秋日暖阳洒满了整个院子，这个忍耐一夜秋霜的小生灵那清脆的叫声，给院子和老屋增添了一丝生机和灵气。离别老屋，关好院门，转身又踏上奔波在异地他乡的路上，盼到春风起，等到山花开，待到秋天到，看到红叶飘，勤劳善良的母亲，我一定回来在您亲手栽种的苹果树下，思念您和我那纯朴倔强的老父亲。
作者简介：寇九杰，河北省承德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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