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散文）
文/杜海军
我的耳畔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前方好似战马在嘶鸣。除了少数的行人，故道上的兵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长蛇阵的队伍稀稀拉拉，有人仍在传令——快跟上！大水在后面又淹没了两个村庄。
……
我一直迷失在这样的梦境里。凌晨时分，体内的刚需把我拉到了现实世界，让我从一场混沌里逃出来。这做的是什么梦呢？简直杂乱无章了。
一般情况下，我从不做恶梦。平时做梦也总有预兆，且醒来神清梦稳。梦里发生的细节，我总能与爱人做一番有趣的描述。
每当深夜醒来，我会读几页书，再二次入眠。这样的话，兴许就有了做梦的基础。书中的人物故事留存在记忆里，而一部分的大脑在休息，另一部分或许在工作。如此做的梦往往千奇百怪，又支离破碎。
好在我醒来了，听见窗外的嘀嗒声。那正是从高处落下的雨水。雨滴不间断地从单元楼七层的瓦檐上砸下来。这说明室外在下雨了。不对，应该是一场雨夹雪。这正好吻合了昨晚晚间的天气预报。 我想看看外面的雪景。立春已经第六天了。阳气上升，阴气下降。春天里下这一场雪，真是令人欣喜的事情！春天的雪怎么也应该叫春雪啊！春雪一定是温暖的，软绵绵的，眨眼来到就化成了雨水。春雪清纯淡雅，远离粗俗，又无比的细腻，它洗涤着人间的污秽，滋养万物复苏的心房。
春雪不喜排场，不讲攀比，没有严冬飘逸的雪花张扬。所谓“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是虚荣的表现，我是不愿意看不到的。北方的春雪总是妖娆地走过一段路程，苗条地降临回春的大地。春雪拿不成大雪的架势，在空中纷飞曼舞，跳着咚巴拉。春雪素来是极有涵养的，带着女性的矜持和含蓄。春雪的心愿是给忠厚之人主动去猜想，去追逐，去挖掘的。春雪从不裸露自己那份羞怯的答卷。春雪没有复杂的经历，也少曲曲折折的往事。春雪心里的蓝图总能心想事成。
而今，我想看看春雪的模样了。要是走出城外，来到无人的旷野处，去感受春雪给大地带来的清新气息多好。
可是爱人仍在睡眠中。我只能让思绪信马由缰。窗外灵动的嘀嗒声，让我再次把目光放在了翻开的书上。那是英国作家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我的思绪一直在书页的字里行间徜徉。
外面下雪了吗？爱人轻声地问我。
我回答她，正在下呢，是一场雨夹雪。我打开手机，屏幕显示正好六点。
六点是我的起床时间，一年四季几乎雷打不动。穿好衣服，来到阳台处，我拉开了一扇玻璃窗。 院子里照着灯光，一片明亮。灯光下是春雪闪烁的影子。在灯光的投射下，春雪显得轻盈而俏丽。高处的天空还是淡蓝的一抹黑，灯光处恰好成了亮色的舞台。春雪仿佛犹抱琵琶，从幕后款款而来。院子里水泥地上全是一片湿。说明春雪已经下了一阵子，它着地即化为了雨水。
抑或春雪有的在空中就成了雨水。要不怎么叫雨夹雪呢？可是，春雪的队伍来得素雅有序，一点都不拥挤，又是这么柔软和纤细。播音员描述的雨夹雪正是这种样子啊。早春的雨夹雪，不如说春雨伴着春雪，它们结伴而来！
春后的雨夹雪总是有大好处的。严冬的一场大雪，漫天遍野银装素裹，山川凝滞，却不是我相望的了。而今春草萌动之时，夜长梦多总不是什么好事情。雨夹雪正好缩短了入泥的时间，抹掉了滋养万物的间隙。雨夹雪带着赤胆忠心，是义无反顾的投入，无怨无悔的付出，更是干净彻底的奉献。
雨夹雪讨厌任何不必要的客套，又没有陌生的寒暄和弯弯绕，更没有那么多的虚情假意。雨夹雪从里到外都实打实地不言而为，把自己的事情严丝合缝做得淋漓尽致。 雨夹雪慷慨又大方，不拘于形式，不做没完没了的纠缠。雨夹雪绝不效仿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像一组短小精悍的散文诗，雨夹雪摈弃华丽的辞藻，却走着意蕴深远的行板。
不说了。让我伸出手，在空中迎接雨夹雪吧。它的微凉渗入皮肤下，把早春的讯息传递到我心里。好惬意的感觉，雨夹雪竟一点也不冷，落在我的手掌里、我的手背上，我的腕部。它是凉凉的、痒痒的、扎扎的、真的好舒服。要不是防盗网，我简直想探出头，再把脸和温暖的唇也交给它。
多美啊！这凌晨的感觉，这样的雨夹雪。我能感受来自大自然的春雪的力量。我真是喜欢得妙不可言了。
说到底，雨夹雪的美是无私的，无色透明的、朴实无华的。不日的将来，它就会滋润出万紫千红的春天。 【作者简介】杜海军，大学文化，教育工作者，邢台市文学学会会员，邢台市诗人协会会员，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院士，中国远方诗人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爱文学，中学起尝试写作，大学期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和散文。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