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名篇与秦皇岛（275）

徐志摩《海韵》

撰稿：学   贵

主播：月亮泉

      徐志摩（1896—1931），中国诗人。浙江海宁人。新月社主要成员之一。曾留学欧美，先后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英国剑桥大学攻读政治、经济，获学士学位。深受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影响，奠定其浪漫主义诗风。1921年开始写诗。1922年回国后历任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上海大夏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教授，并参与主编《诗刊》、《新月》等文学期刊。1925年去过苏联。1931年因飞机失事去世。诗风纤浓委婉，大都咏叹爱情与梦幻，也表现出对现实、对革命的迷惘、幻灭情绪。

      【新月社】 “五四”后新诗发展中出现的一个重要团体。1923年成立于北京。以徐志摩、闻一多为主干，成员还有胡适、梁实秋、陈西滢等，但从事诗创作的主要是闻一多、徐志摩等。自由体的诗冲破文言旧格律诗的束缚立住了阵脚之后，很快就面临一个问题，即用白话写诗与写散文应该有区别，诗毕竟应该是诗。闻一多、徐志摩的出现正反映着新诗发展到一定时候，人们不满足新诗的只讲自由散漫，而追求新的格律的趋向。

      1923年徐志摩来北戴河游览，作诗： 

《 海    韵 》

（一）

“女郎，单身的女郎，

你为什么留恋

这黄昏的海边?——

女郎，回家吧，女郎!”

“阿不;回家我不回，

我爱这晚风吹。”——

在沙滩上，在暮霭里，

有一个散发的女郎——

徘徊，徘徊。

（二）

“女郎，散发的女郎，

你为什么彷徨

在这冷清的海上?

女郎，回家吧，女郎!”

“阿不；你听我唱歌，

大海，我唱，你来和”——

在星光下，在凉风里，

轻荡着少女的清音——

高吟低哦。

（三）

“女郎，胆大的女郎!

那天边扯起了黑幕，

这顷刻间有恶风波，

女郎，回家吧，女郎!”

“阿不;你看我凌空舞，

学一个海鸥没海波”

在夜色里，在沙滩上，

急旋看一个苗条的身影——

婆娑，婆娑。

（四）

“听呀，那大海的震怒，

女郎，回家吧，女郎!

看呀，那猛兽似的海波，

女郎，回家吧，女郎!”

“阿不;海波他不来吞我，

我爱这大海的颠簸!”

在潮声里，在波光里，

阿，一个慌张的少女在海沫里，

蹉跎，蹉跎。

（五）

“女郎，在那里，女郎?

在那里，你嘹亮的歌声？

在那里，你窈窕的身影?

在那里，阿，勇敢的女郎?”

黑夜吞没了星辉，

这海边再没有光芒;

海潮吞没了沙滩，

沙滩上再不见女郎，

再不见女郎!

       这首诗究竟告诉了我们些什么呢?

       表面上，《海韵》是以一个路人的身份来规劝女郎回家，叙写女郎内心的倾诉，其实更多的恐怕是在抒发对爱情、对自由的向往，歌赞能为之不顾一切的人的情怀。《海韵》应属于爱情诗。当时这类爱情诗往往过于直露，徐志摩的情诗则写得较委婉，手法比较多样。这首《海韵》与他的《雪花的快乐》一样，既表现了追求爱情的热烈、真挚，又因抓取的意象所具有的特点，使诗显得温柔、清新。

       在第一节中，头发披散的单身女郎徘徊不回家，令人牵念，而她的回答仅是“我爱这晚风吹。”大海如生活一样险恶，又永远比生活神秘，它的永恒性令人神往。远离生活的孤独的女郎要求“大海，我唱，你来和”，其要求不仅大胆狂妄，而正是这样，对永恒的执著才显得坚定。因此当恶风波来临，她要“学一个海鸥没海波”。海鸥是大海的精灵，精神和信念是人类的翅羽，女郎虽然单薄，她的信念却坚定不移。但无情的大海终于要吞没“爱这大海的颠簸”的女郎!女郎的“蹉跎”由此变得悲凉。然而，女郎并没有真正被击败、彻底消失。在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里，老人空手而归，“人是不能被打败的！”精神却从此充满了人类心灵。茨威格的散文名篇《海的坟墓》，以音乐的永恒旋律讴歌了人类不灭的追寻意志。《海韵》终于以急促的呼寻、形而上的追问、浓郁的抒情将全诗推向高潮，留给读者的是广阔的、深远的思想空间。

      单身女郎徘徊——歌唱——急舞婆娑——被淹入海沫——从沙滩消失。这并非一个现实中失恋自殁的故事。诗人是在用传统叙事诗如《孔雀东南飞》、《木兰辞》的基本构思模式来讲故事，即人物有出场和结局，情节有起伏高潮。但是，这个人物是虚拟化的人物，这个情节是放大的行为“可能”。在《海韵》里，单身女郎并不要或可以不必包含生活意味、道德承诺、伦理意愿，她既不象刘兰芝也不象花木兰，也不是现实生活中具体的“某一个”，她只是一种现代生活中的“可能”，这个“她”的徘徊、歌唱、婆娑、被淹直至消失，只不过是“可能发生的行为过程的放大。”这正是《海韵》的全新之处。虽然《海韵》的语言相当简洁单纯，其包容的蕴含、宽度和复杂性却可以在阅读中反复被体验、领悟。

       诗人对诗歌的“故事性”有着倾心的迷恋，但他又并没有以叙述者“我”的方式在诗中出现，而是让故事在两个人物的抒情对白中从容不迫地展开。这样，就使叙述型抒情诗的诗意表达有了双重效果，一面是故事中人物自身的抒情，另一面是叙述诗人强烈的情感领向。《海韵》五个部分各自独立的抒情效果不可以忽视，而各个独立部分的抒情最终在结尾处汇合，与诗人的思想意向、抒情意趣合为交响就形成了抒情高潮。

       徐志摩写了大量的爱情诗，思想内容都较狭窄，而表现手法却千姿百态。他的最杰出的诗，能用语言来表达各种不同的情致。如《再别康桥》，以轻灵的文字，造成一种依依不舍的情致。而在这首《海韵》里，叙述语言和抒情语言二位一体，只有全盘通读之后才能定夺语言的叙述功能，而且所叙之事，并非一种直接生活经验或可能用生活加以验证的经验。

（诗人在徐志摩花园朗诵诗歌）

      读徐志摩《海韵》留言如下：

诗歌流派纷纷起，

新月追求律动声。

委婉轻灵吟海韵，

谁家女子恁痴情。

撰稿：李学贵，秦皇岛市政协第八届至第十届委员会秘书长、党组成员。曾任秦皇岛碣石暨徐福研究会顾问。主编《秦皇岛市政协志》、《秦皇岛市政协文选》，结集诗词文《岁月如歌》，《人物/诗词与党史——庆党百岁百期》在京津冀头条专题连载，博得广大听众、读者青睐。

主播：王庆阳，网名：月亮泉。退休前曾任秦皇岛市委教育工委副书记，市卫生学校、华北煤炭医学院秦皇岛分院党委书记。个人专著《养正新论》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结集诗词文《岁月如歌》。热爱生活，喜欢用诗文记录身边的人和事。喜欢用朗诵，为多个平台主播，用声音倾情传递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