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捡”来的宝贝》小说(二)
肖焕新
当然,倔犟的个性在旅游中也是隐藏不住的。
他们来到紧靠新疆的茫崖这个号称中国最孤独的城市。为的是观赏茫崖的“艾肯泉”,也就是人们说的“魔鬼之眼”。
从茫崖市区去艾肯泉四十多公里凹凸不平的道路,旅游大巴车根本无法开进去,都只能分别乘坐出租车往返。
头顶满天星辰,凌晨不到五点吴刚俩人就与其它游客登上出租车。车子一路颠簸,头一会摔上车棚,一会又歪倒在旁侧,好在吴刚一直紧紧抱着陈芸,两个半小时才磕磕碰碰到“艾肯泉”景区门口。
打开车门,一股寒风吹来,冻得俩人直打哆嗦,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站在地面,天边还没露出曙色,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冷得吴刚拉着陈芸原地跑步跺脚。看到陈芸冻得泛红的脸蛋,吴刚脱下外套把她裹住抱在自己怀里。
早上八点过,天边渐渐露出亮色,远处的雪峰闪着银光。九点景区才陆续开放。人们一步步踩着积滿硫磺的坑洼石块,小心翼翼地在石块上慢慢走向泉眼,东绕西拐又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艾肯泉边。
可是大伙盼望的太阳却躲在云层里不肯露脸,像出嫁的大姑娘始终不扯下盖在脸上的头帕。扭扭揑揑的从云层缝隙露出一束束光,就是不肯把阳光照耀那不断喷湧外翻的泉眼。
据说泉眼直径有十多米,它的曈孔都有七八米,黄绿色的泉水如玳瑁色深邃而迷人。只見泉眼在翻湧冒泡,就不見阳光洒满在泉眼,吴刚陈芸跑到泉边只能干瞪眼。
吴刚望见陈芸失望的目光,急忙说你就站在泉边这里不动,我去买票登观泉台给你拍照。说完吴刚急匆匆购票登梯寻找合适拍照位置,但无论怎么挑选,覌泉台离泉边的陈芸又高又远,太阳又不露头。试景头又是逆光,急得吴刚滿头大汗,只好手忙脚乱地不停地变换角度一阵狂拍。
吴刚手上在拍照,心头在发虚,这样的距离,光线能拍出什么样的效果,吴刚也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下了观景台,太阳还是不肯露脸,光线仍然是逆光,要想拍出人与泉眼湧翻的清晰照片,难度实在太大。
吴刚气得刚想爆粗口,但看到陈芸那热切的目光反倒冷静下来。笑嘻嘻说你就站在这里,我用多角度多姿势給你再拍。陈芸听了挺高兴自然也挺配合,吴刚用俯拍侧拍等方式拍了数十张照片。他心里明白效果不会好,但也知道丑媳妇躲不脱公婆的目光。
正当吴刚准备把手机装进胸包,没想到陈芸一把就把手机抓过去,当她翻开一张张照片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就是你的摄影技术?你不是摄影师吗?”她一生气把手机扔了过来,如不是吴刚反应快接住,手机就会掉进硫磺泉水里,那不是整个行程的图片都毁了吗?
吴刚生气地问“你,你干什么?"“哼!”她转身就往外走。吴刚抬头恨恨地看向还不露脸的太阳,叹口气,你真是害人不浅哟。
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吴刚虽然还是强行抱往她,但陈芸却扭头转向另一边。中途看到迟来的阳光照在红色钻井架上背景很不错,吴刚请出租车司机暂停拍照,她居然一言不发也不下车,吴刚知道她还在生气。
如果有人问吴刚,为什么爱陈芸,吴刚只能如实回答,因为是她,因为是我。
回到茫崖市稍微休整后就立即登上旅游车,又开始了新的行程。上车之前,吴刚在停车的小餐馆里匆匆写了一张字条:“我把前半生写在纸上,后半生写在你的生命里,就让我笨拙地喜欢你,从须臾到不朽,从一叶到知秋。”
大巴车在笔直的柏油路上穿行在茫茫沙海之中,她斜靠在窗边睡着了。阳光斜射进来照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吴刚悄悄拉过窗帘挡住阳光,趁机把那张纸条塞进她衣袋里。
她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难道她还没睡?不会,她太累了!吴刚向她身边靠过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窗角棱边太扎人了。
在返程的航班上,当吴刚从洗手间返回坐位,看到小桌板咖啡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我不是很好,你不嫌弃就好。”吴刚默默地念了两遍,念时用眼角瞟了一下她,她似乎专注看着舷窗外飘飞的洁白云团。吴刚伸手抓住了她一只手,这时她回眸一笑,真奇怪,舷窗外的云团不见了,万里蓝天碧空如洗,居然浓浓的云团消失了。
转眼到了2022年秋末,疫情形势又开始反复,这一波反复影响到了大家的正常生活。城市开始了分区封控和限时核酸检测,进入任何公共场所都要查验行程码和健康码,生活也没有往日那样方便。
幸好陈芸早己备齐了足够半年的米面油罐头,各式各样的调料小食品也堆满了储物间,冰箱里塞满了牛羊鸡鱼,除了新鲜蔬菜必须购买外,他们基本达到自给自足。
人们常说,俩个人好比两只手,当左手疼痛时,右手就会自然伸过来帮助左手。十月初开始,陈芸肩部和腰部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坐着都喊胀痛,这是她过去长期贪凉落下的风寒。她的习惯是生病基本不吃药,要么打火罐要么炙烤,这下吴刚就派上用場了,因为他是学药物学的,还在中医药大学进修过中医包括针炙推拿技术。每晚先给她慢慢按摩推揉后才打火罐,她手指哪儿,吴刚就把罐按在哪里,打火罐的同时还照烤“TDP灯”。十五分钟后,当吴刚轻轻拔罐看到那一个个紫黑肿胀的罐印,惊呆得愣住了,好重的寒湿哟。
都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当陈芸肩背痛逐渐减轻时,秋末居然暑热未消,吴刚不小心患了重感冒,晚上睡觉出虚汗身上衣服湿淋淋的。恰好碰上三天两头要去查验核酸。白天她还得扶大高个的吴刚去查验,晚上细心照料吴刚。
前半夜,陈芸先用干软毛巾替吴刚擦去身上汗水然后又用热湿毛巾为他反复擦干,擦完又在头部肩部为吴刚推拿按摩,这一趟下来要一两个小时。
看她滿脸的汗珠湿透的衣衫,目送她去冲洗换衣,吴刚脸上满是内疚。这可不只是一个晚上,反复折腾了将近八九个夜晚。白天她还要轮换为吴刚熬小米粥糯米粥,换着口味做松软的糕点和新鲜蔬菜。
望着她劳累的身影,吴刚真想对她说,你知道什么叫意外吗?就是我从未想到会遇到你,但我遇見了。我从来没想到过会爱你,但我爱上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覚就到了2022年年末,放开封控后,他们俩人居然都阳了,但一点儿都没惊慌。吴刚是学药学的,陈芸是内科医生的女儿。他俩每天坚持喝热柠檬汁,有时也喝老普洱。从陈芸开初的头痛和吴刚的咳嗽逐渐转化为完全正常,没有服用一片退烧消炎药。
熬过严冬的人,都喜欢春天的温暖。当吴刚听到别人诉说三年疫情经受的苦难诧诧不平时,他心里反倒是有点感激疫情,不是偏激或阴暗,而是疫情期间上苍送给了他一个稀罕宝贝,不然,不知道他这个光棍怎么能熬过这艰难的三年。
今年元旦节的下午,他俩不约而同来到三年前小区花园步道相识的地方。她漫不经心的递给吴刚一封信,打开信封只有一张粉色字条:“你总会遇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人,不用刻意迁就,可以任性撒娇,并且默契相爱,每天想的是他在不在,而不是他爱不爱。”
吴刚也不失时机地递给她一封信,她拿出一张蓝色字条边走边念:“你总会遇到那个愿意为你弯腰的人,彼此之间谈论的不是金钱和地位,只谈在一起和一辈子。”
此时,吴刚只感到眼睛潮乎乎的,而她美丽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楼上邻居窗口传来张信哲的《爱如潮水》“走过千山万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既然爱了就不后悔,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我的爱如潮水……”
在爱如潮水的歌声中,突然,吴刚又听到“哎哟”的声音,转眼一看,她滿脸娇羞的侧倒在路边草丛里,吴刚目不转晴的看着这张永远看不够的脸。
“看什么看?还不把我拉起来?”她的声音是那样柔和,吴刚大步上前把她拉了起来。
紧紧抓住她的双手,相互默默地对视了好长一会,他俩不约而同一起向草丛弯腰鞠了三个躬。
定稿于2023年2月23日夜

作者简介: 肖焕新 硕士研究生 高级经济师 国际高级商务策划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