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泉醉（四川）
不过是一块苍凉的石头，是被宇宙遗弃的沙粒
却带来闪亮的耀光，将迷失者们从沼泽里救出
他们一点一点消逝，一步一步远去，在阐释着
一眼万年的定义。人们合起掌来，贪婪打捞着
愿望，可谁曾想过这些幸运的使者，是否也有
心之所望。谁的鳞甲不是结茧成痂？他们穿越
深远的黑暗，被时光刮伤，终于来到你的面前
被你看见。其实在他们的眸子里，与你并不是
偶遇，而是重逢……那是很久远的事，每个人
一出生，天上就多一颗星辰，借助神性的感应
他们飞过多少光年，才来到你身边。可此刻你
垂垂老矣，星光中见他人一脸虔诚，便也含笑
慵懒午后的日梦，总能期待些什么
蓝鲸飘飖地浮现，白鹿林间的跳跃
每一次梦中见你，以为是真实的你
于是认真地活着，盼着有一日相遇
但命运自甘堕落，一些碎念纠结着
老去的藤蔓缠绕，豹女试探猎人矛
蚁人缩入蜗牛壳，金刚闯进美人窟
终究刺痛故人心，但愿常住温柔乡
清醒的眼睛是难以看清这个浮世的
饮下一盏苦酒，让它带你乘着沉醉之筏
飘忽于浩渺的城市之上，看见霓虹像久远的繁星
当地面微微摇晃，觥筹交错的声音渐渐消隐
你只觉得喉咙发烫，五脏六腑中有一团烈火
你沉默不语，怕一出口会松解一些秘密
但其实其他人和你一样，觉得此时此刻是不真实的
唯一真切的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以及你们的故事
她在你的胃翻江倒海之际，挣脱层层困境
搀起你刻意买醉的肉身，对你说：你怎么舍得这样伤害自己
只有你能看透我的魂灵，你嗫嚅着回答，傻笑一通
挣扎着站起来，洗把脸，她又躲到了你心底
雨天雨地令人惆怅，愁思愁绪令人心碎
低气压卷起的风暴，海面动荡航船倾覆
而这些都源于一只蝴蝶无意的翅膀挥动
更可怖的是平静的湖面，湖底暗流涌动
而泛舟人烹茗煮酒，好似现世平静安稳
在欢声笑语后，独自诵读经书，才觉知
冥思下神经的隐隐作痛，原来禅修者的
烦恼，比入世人心头的困惑更甚。如此
更想领略青灯古佛纯粹的心境，而心思
在风尘下回转摇摆的涟漪，在这样浅尝
辄止的催眠中，耗费着寡淡无味的时日
似乎预见了孑然一身的落寞，于是冷眼
看这世界，再无无端的欢喜。直至经由
命运的流转，骤然面对着你，令人惊异
你的眸里，蓝色忧郁，闪烁星空的流光
不想翻阅你的曾经，我的过去，同样地不堪入目
坍圮在面前的，是失落的城堡，以及无数的秘密
被掩藏，庭院的深井早已枯竭，犹如我们坠入的河流
形同一条枉死的蛇，虽然负心薄幸，并不适合我的作为
但也清楚地记得，我叩响的你的窗扉，至今没有关阂
就像一个不速之客，向你乞求的留宿，未曾想长久地停留
却在辞别时，被一枝发簪刺透行囊，于是我的游历成了
竹篮打水，雨天总喜欢嘲讽，打湿雨燕的羽翼；晴天
所晾晒的渔网，腐朽得难以捕捉深海的游鱼。一次次地
午夜梦回，仰望星空就当窥探你的心迹。我以为能挣脱枷锁
打开镣铐，自由徜徉于天地，却被勾魂摄魄，在你的心海窒息
于孤寂中绽放，一缕幽香，摄人心魄
前半生，你已受尽了人间的飘零，这一世
你想活出自己的声色，看遍人间显露的山水
一步步靠近你，如同追逐的星光，我卑微的
肉身荒凉而贫瘠，无法滋养你肆意生长的枝叶
清晨的露水映出破绽，阳光的曝晒抹去思念的
痕迹，你美得不可方物，因而千言万语我只能
沉浸在心底；我披星戴月，从日出走到迟暮，
历经千山万水，才来到你家门前，不曾想你也
谢幕了风华，关起门来酝酿一颗颗种子；时间
终究将我们都遗忘了，而我还记得你最初的样子，
在你执掌百花之前，一直牵萦着我的内心
今夜来乞巧
瓜果小食，月下供奉
结一丝彩线牵引星空的凝视
捉一蜘蛛于盲盒，至晓而开
见能网住多少命运的福祉
此刻去思念
两星相隔，终得团圆
我与你的距离只有七步——
三餐和四季
便是我所向往的全部生活
大雨下盛下太多雨水，思绪摇摇
晃晃，身体不由自主，好似一只滑稽不倒翁
沉淀的重量，珍珠般闪耀，埋藏于心，包藏
祸心，算计着，隐藏自己，于是我的
双眼包涵了整个星空，回忆
满满。山洞里的
黄金，小矮
人
守护着，
偷偷想念是
不被允许的，犯规
的被惩罚着，冷漠的法则
不适合柔情蜜意的书生。也只有
这一个缘由才能被人勉强接受，如同
爱而不得时以为自己是空心的浮萍
在眩晕中觉知，时光再也不会流转
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人们的许愿不过是一场空想
而遗落在人间的牵挂，才是真切的可把握的幸福
而那些逝去的一切，或许本就不曾真正拥有
于是烈火燃尽，我的心如死灰，不过是无法面对虚空
冰雪还是冰雪，将这世界笼罩成一座囚牢，想要拥抱你
成为梦中的奢侈。于是我的血液掺杂过多的酒精，以致
惶惶度日，麻醉记忆锋刃带来的切肤之痛。不要让我
得到救赎，我是自愿被放逐至凶恶的荒野，否则
所犯下的罪过，将日夜啃啮那一无所依的飘忽的魂灵
在你的眸里，多少事物都被看穿
忧伤无处遁行，比阳光的针刺更加密集
借由你的抚慰我才发觉，有些东西因我而存在
因此并不是老无所依。至今已走过
三十个年头，一路的踽踽独行，只是个人的
臆想。其实普天之下，谁不是蜉蝣一生呢？
从伊甸园的出逃，到如今的相隔万里
或者只是一层纸的陌生，在你神性的指引下
只需找到一根肋骨，便胜过半生的修行
从你眼中闪烁的星光，是原始情欲的证明
从远古时代的荒凉，到车水马龙的都市
我在寻找一份礼物，送给平行时空的你
关于忠贞的誓言，这一生已不能够
过往的甜蜜，已变得酸涩；渴望时间的流转
落叶回到枝桠，雨水返回云朵，河流向西回溯
我们重新回到童真，再一次等待花开的季节
穿越千山万水，终于在人生的车站等到你
你必将爱我，我也将你的身影纳入我的灵魂
以光的速度去追寻你，满天星空承载着愿望
而这愿望坠落在地上成为奢望，静下心来审视
我与你的关系，仅仅是居住在同一颗星球罢了
刚好在写一则故事
你出现了，从黑白森林到绚丽花田
渲染着我苍白的从前
从空洞处涌出，成为灵感之源泉
从羊皮纸到柏油路，步入幽深的内心
点亮一盏不灭之灯，借此仰望神秘的星空
用什么形容你的到来呢？
无从下笔，不如静静地念想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正慢慢呈现
能陪你走多远呢？
一眼万年，甚至无法想象明天
一分一秒，且让我屏息凝视你的姿容
天晚了，你恋恋不舍，消隐在夜幕里
我在结尾处打个比方——
签订有关爱情的契约，像我们……
休言绝世而独立，哪怕超脱片刻，也应噤若寒蝉，沉默如金
且知我等凡胎，天生如此，未有太白金星的照耀，也未曾受
日精月华，未修得前世的恩德，只剩一副血肉之躯，沾满浮世
的灰尘，经受雨水暂时的洗涤。虽深陷泥淖，身心疲敝，饱经沧桑
但若有一颗星子的怜悯，也不至于从此堕落深谷；迷雾袭来，猛兽
围困，十面埋伏，若有一声故乡的召唤，也不至于铩羽而归——
这便是我还乡迎你的缘由，你是我的星子，我的童谣，千山万水
不敌你的气韵，一叶障目我不见泰山，却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去
由此得证，万物因平凡而变得真实，真实地触碰彼此，彼此的温度
汇聚成一轮太阳，太阳不过是一盏灯，一盏灯留着，留着便是心安
全世界都在阻挡我，阻挡我重塑这个世界
而我身上的鳞甲，已然覆盖了整片皮肤
火炬般的眼睛，凝视着这颗星球远离自我
这是由于自己的灵魂站立起来，面对着
一片苍茫。总说要绝世独立而至超脱，这样
的感觉，而今变得真实且虚幻，靠近且遥远
以至于我的心脏无处安放，且见它已风化成
宝石的碎片。绿洲难觅，于是我自己作一口
深井，隐秘而伟大；知音难寻，所以我画地
为牢，孤寂而平和。世界正在崩塌，腐坏
而亿万年后的冰川，裂缝，孵育出一个新的
自我，已沉睡了太久，醒来，却依旧在梦中
没有通行证，警察的盘问，我瑟缩的双脚，破绽百出
一部侦探片，我永远是最凶恶的杀手，擅长的只是隐藏
若有人问起我来，千万保持缄默，我所做的是扼杀生长的恶魔
于是有了灯红酒绿，把世间的荒唐埋藏在一只酒杯里
就像掩你进我心扉，等待手中的烟卷无影无踪，我也像这满屋的
污浊，忘记曾是星光闪耀。焚身后的星子，落入山中的杂草
烦扰了庙宇内修行的高僧，于是一方红尘被打破，入世之人
更能体味落发前滋生的千愁，如此摇摇晃晃到你跟前，已是
半生被付之一炬的衰弱，你身上的甘美也风干成一座鱼筐
除了腐朽一无所有，因此分外怜惜水中的倒影，白马在此休憩
孩童们凫水嬉戏，莲子疯长。在这样的暗示之下，回望
逝者的脚印，过于迟缓，过于迅捷，皆是罪过
如果说向死而生，让人觉得宽慰，能抹煞二者之间的距离
那么你的反面，便我是钟情已久的恋想，想像你在冰凉的
面容之下藏着一颗炽热的心灵，便觉得安慰
就连一瞬间的睥睨，也让旁人发狂并且观你如一朵青莲
然而当你沉睡时，好梦伴着你，走过遥远的一生，便是我最夸张的
臆想；当你苏醒后，判若两人，好似抛掉了除自己以外
所有的东西，于是我被放逐，孤寂得犹如一颗流星
好在你得到了新生，笑起来像一个婴孩，沉静而甜蜜
这时我不敢奢望，能再次陪你成长至多雨的青春
好在我已老去，面对着死亡，其余的情感变得虚浮而渺小
一副皮囊只剩下隔绝和迟钝。如若我存有什么执念，在路的尽头，
我想寻得一道深渊，飞度而下，就如我曾跳入你心海的漩涡
趁着月夜来访你，可这样的兴致不够敷衍
路途的颠簸，柴扉如黑洞般吞噬了目光，秉烛游
并不适合这个季节，燃烬一截柳枝，凭感觉写下
几笔线条，很难描绘喷涌而出的心绪，看起来
像一个孩童，第一次勾画彩虹的涂鸦
身畔有桃花轻舞飞扬，有春天的气息拂面而过
墨炭游走时伴着开掘岩石的声响，岩洞里藏着一箱箱黄金
幸好未惊碎门后的美梦，掮上一袋隐匿的足印
小心翼翼地返回，空无一人的山峦
当然知晓是谁光顾过，空气里蒸腾着甜润的薄雾
正在被难得的和煦纾解，轻装来到你家门前，听泉水
叮咚作响，掬上一泓，拌匀胭脂于掌心，将色彩
在木门上晕散开去，直至她像两片唇，发出婉转的声音
黑夜是我所不喜的，但昨晚好像群星璀璨
一枚月亮落在胸口，瑟缩成一块玉玦，腼腆而圣洁
安睡在这样的清梦之中，便能弥补每一次苏醒的悲怆
南山有伐木声传来，所以还能在这木屋前逗留片刻
他静默着很像你的身体，深邃得像一声叹息
那时，我的眸里还闪着光，敏锐如闪电
万事万物经过目视，都将变得迟缓
我借以参透这个世间微小却温暖的爱
而岁月的风沙逐渐蒙蔽了我的眼神
我只能如同一个梦游者，在黑夜里东西游荡
就算偶然有月光的照耀，目之所及，也皆是一片荒凉
但我还是愿用这副残破之躯爱你，用内心的星光为你
驱散黑暗；而我的世界再一次为你敞开，那些失落的
城堡，又重新闪耀着金光；而我们面对着尘世的刁难
也始终保持着怜悯；面对时光的鞭痕，我们报之以歌
立足凡尘，仰望星空，看这些遥远的光芒
刺透黑暗，与你对视，带来温情的安慰
为何来到这里，又归往何处，至今没有答案
惟有一步一回头，观照前方也审视自己
哪怕行差踏错，也能悬崖勒马，可是好像
觉知到罪孽深重的，都是善良之至的人
不过世间唯一的公平，就是万物终将归于
尘土。落叶归根，倦鸟还林，鲸落碧海……
我们所遭逢的苦难会消逝，所拥有的繁华
也会沉寂，如同烟花绚烂绽放，美丽也哀伤
过去了，过去了
一年的陶罐，盛下多少欢喜，多少怅惘
的日子，有时慢慢走过，如同拄杖的耄耋
有时白驹过隙，如同匆匆的旅人
前路漫漫，我负箧携行，伴随的只有影子
也曾祈盼，有一个人能步入我的心室
让我们走过的路，洒满星斑和艳阳
如果你在，何处不是如画的江山
然而造物主并未眷顾我的臆想
可惜的，可悔的，打包成一个秘密藏在树洞里
誊空烦闷思绪，愿来日可期，愿我心永恒
风泉醉，本名冯勇，四川简阳人，1990年生。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简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出版诗集《过往之溪》《重新思考水》等。获浙江师范大学“水之韵”第七届原创小说大赛一等奖，第八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2022年全国青年作家文学大赛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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