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存善念结善果
(写在母亲八十六岁生日之际)
文/刘尊建

每一次见妈,妈总是那么爽朗的笑着、乐呵的神态倍感亲切,妈走路总是那么有劲,尽管岁月染白了妈的发丝,皱纹爬上了妈的额头,但我们始终认为妈还年青。正如她自己说的,等我老了,你们再来陪我好好说说话。妈今年八十六岁了,我们不知道妈说的老是啥岁数,也许是妈的心态还一直年青吧。
妈说她现在光剩下了高兴,儿孙满堂的,而且都很孝顺,都知道感恩,她放心了,趁着腿脚还能走动,得好好享受如今的好生活。因为妈前半生把苦受够了,把汗水和眼泪流干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妈也该享福了。

妈是我们田阜村农历二月十四的“老佛爷”庙会会长,这一点与何孔村的舅舅爷(何家会会长)性格相近。妈烧香拜佛,是祈求我们全家平安,小时候我们不理解,认为妈那一套是封建迷信。等我们都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才知道妈那样做,完全是出自心里存有的善念,她把对菩萨的虔诚化作书本上一样的定律,来教化我们要知道感恩。妈也常常把善念体现在善举中,她带动的不仅是我们家族,还有她身边的所有人。
人都说妈在村子里威望高,那是妈善心必结之果。妈刚嫁到我们家时,不清楚家族原有的辈分在村子的高度,她认为比自己年长的人都应该称呼一下,这样方显尊重。以至于今,村子里的一些人以及他们的后人,叫我们的时候都是比同族人低一辈的称呼。妈说咋么叫,怎么称呼不重要,关键要和村子里的乡党拉好关系,你们出门在外,回到村子,见人打声招呼,这就是做人的基本常识。自我们小时候妈就这样教育着,同时也给我们做着榜样。

记得妈曾说过,刘云旗大夫的伯父临终前叫她六姨(父亲排行为六),让她给其做一碗鸡蛋羹,她很快照办了,激动的老人热泪盈眶,因为之前,妈一直称呼老人哥的,按村里的辈分论,老人是应该叫妈六姨的。其实村子里的班辈也就是这样,没有人去刻意追究的。还有袁新政的父亲,就因为比妈年长,又在村子非常明事理,妈也称呼哥的,其实是低了一辈,但妈从不计较这些,还教我们称其三伯(排行为三),我们也一直这样叫着。长大后我们才明白,那是妈的善念在显现,也是妈的德行在体现。
那年的腊月二十九,我十岁,我清楚的记得,天下着大雪,村子里到处都沉浸在年前的忙碌中。妈和着左邻右舍的婶子阿姨正在我们家蒸年馍,包子出了锅,我们都迫不及待的捏起,用衣襟参(cen)着,站在屋外的房檐下,顾不上烫的吃着。抬头看见大雪中,从村子西头走过来一个人,低着头,待近了才看清是村子的上门女婿罗结实(罗刚娃之父,文章中之所以用真人真名,是因为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他朝我们站的地方回了下头,又迅速低下扛着锄头继续走着。我回屋给妈说着,妈立即拿出碗,装了满满的包子跑出屋,朝我说的方向去了。待我们几个从后面追来时,就见妈把碗里的包子塞给结实,说着安慰的话,罗结实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委屈和感激挂在脸上。妈领着我们回去的时候喃喃自语,出门人可怜啊!你们以后千万不要欺负可怜人。

村子里有户人家,妻子改嫁,丈夫出走,丢下可怜的女儿袁鲜歌无人照管。队长袁治勇领着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的鲜歌,从村子西头挨家挨户询问谁家愿意收留,直到走到村子东头最后一家的我们,妈二话不说就领着哭哭啼啼的鲜歌进了屋,从此就担负起抚养鲜歌的重任。从鲜歌上学,到长大后怎样做人,直至出嫁,妈都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处处把鲜歌当作自己的亲孙女照顾着,时至今日,鲜歌仍然是我们大家族的一份子,和我们家早已融为一体。
还有妈早年在生养我大哥后又怀有一女婴,只是不幸夭折。那年头村里人都穷,妈用仅有的奶水喂养了袁峰团咸阳他爷的大儿子(小名,宏)、袁德宏的儿子袁前进,还有西头的袁建设。他们的父辈都是知道的,也提出了要感谢,但妈没有让人家那样做。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没个难处,大家互相帮衬着困难就过去了。现在有时见了,他们都还是念念不忘。

妈对待村子里的乡党都是这样善良,对待我们家族以及亲戚们也是如此。
小时候我们家穷,父亲在外干临时工,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是妈在忙碌。尽管妈黑不当黑、明不当明的辛苦劳累,每年年底队上分红时还是短款户。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穿戴,包括我们上学等等的事,妈都得给人下话东借西凑。这些还都算小钱,随着我们一个个长大,光一个接一个的定对象、娶媳妇,真的是难住了妈。但妈一辈子要强,任何事宁可借着过,也要在人前把事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妈说,咱人穷,但志不能短,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
提起借钱,妈自然想到的是本家的几个伯父,因为伯父们家的经济壮况相对能好些。妈不止一次的麻烦四伯父(刘胜英之父)、五伯父(刘广利之父),还有西头的三伯父(刘炳森之父),每每家里过大事,都请伯父们坐堂主持。因了妈的诚心,伯父们极尽能力的帮扶着我们家。所以伯父们去逝安葬时,我们几个都泪流满面,很是羡慕了村里人。那是妈经常教育的我们要知道感恩,我们对伯父们无以回报,唯有在伯父们走时做悲伤的哭泣。
我婆在家里是比较强势的,稍有不顺眼就会乱骂一气,以至我四个姑和我们关系生疏,直到我婆临终前两个月瘫卧在炕,是我妈前前后后细心的照管,端吃端喝,服伺大小便的。我婆走后,我妈又把我婆的葬礼办的隆重风光,这才感化了我四个姑,从此便跟我们走得近了。

我婆瘫卧在炕的那两个月,虽然脾气没改,但已没有了强势,可能是再无力摔碟子摔碗了,只是苦了我妈。吃饭喝水还行,可每次大小便就麻烦了。只要是我婆大小便,我妈都得端起我婆,有时,时间长了,会累得妈满头大汗。记得有一次,我妈端起我婆,却忘了便盆在炕下,急得大声叫我,那天我刚好在家,慌忙跑过去把便盆放在我婆身下。待我婆大便完毕,我妈胀红着脸,汗顺着缕缕发丝滴落着。我妈顾不上这些,伺候我婆躺好,倒了便盆,又烧了热水,叫我帮着给我婆擦洗身体。我知道我婆之前一直对我妈不好,可妈从来不计较这个,她要尽到当媳妇应有的责任。所有这些,我的四个姑都看在眼里,都记在心里,也默默的感动着,是我妈的善举感化了姑们,也感染了我们。
要说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帮的最多的,那就是我舅家,因为我舅家才真正是妈的靠山。
我舅家在何孔村,六.七年代,甚至八十年代,何孔村都是相对富裕的村子,村子有粉坊、豆腐坊、苹果园、西瓜梨瓜园等,年底村子分红也比周边村子分的高,还要分发粉条、豆腐等。这些礼物我们村子是没有的,小时候常住舅家,舅家分的年礼物我们是知道的。
每当妈遇到过不去的坎,或者有啥委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舅家。那怕是半夜三更,只要妈找到舅家,舅家大小人全部都会行动起来。每年年底,舅家分到粉条和豆腐,都会给我们留一半的,尽管舅家也是一大家子人。我们家过碎大事,舅们会提前到来帮忙,并且都不坐席,都忙着照顾客人,把心操的很是到位。因此,打小去舅家走亲戚过年,妈都会带着我们一个舅一个舅的拜年,七爷家、六爷家、四爷家、二舅家、最后是住在土窑洞里的二爷家,当然我舅舅爷(排行为三)是先要拜的。这一溜串的舅爷、舅拜下来,就把舅家村子走了个遍,因为大舅家在村子东头,二爷家在村子西头。等拜完年,我们也就把舅家村里的所有舅都认识了,都拜了。这也成了我们自小到现在的习惯,每去了舅家,就会挨门挨户的问候。

妈一辈子苦日子过多了,因此就很同情跟她一样的苦命人。每年去舅家,到土窑洞的二爷家都会坐很长时间的,我们也得到了二舅婆箱子里的核桃、枣。舅家村子里小社家的大舅、平安家的三舅,也是妈吩咐我们要去的,每次见到两位舅和妗子,他们都会热泪盈眶。还有马驹村姨家,尽管姨家穷,我们年年都会去看望姨的,跟着妈,我们才慢慢体会到妈说的,要看得起穷人、可怜人,才能对得起良心!
妈有我们弟兄五个,人都说妈命壮,妈只是笑着不说话,其实个中滋味,只有妈自己知道。妈是乐观人,宽宏大度的很,因此,只要有人有困难求到妈,妈能办到的,绝不推辞。也因此,中巷堡的袁群峰、湾里村的李红军、马驹村的马明成了妈的干儿子,北堡子的袁高爽成了妈的干孙子,段家村的惹笑(嫁到留印)成了妈的干女儿。妈说谁还没个难处,多少都是一样的养,只要娃们平安比啥都强。
我的家乡虽然偏僻,却生活着像我妈一样的祖祖辈辈,他们都有颗感恩的心,有一洼感念的泉,滋润着我们及身边每一个人,使我们脚下的路,越走越长、越走越宽广!
(写于:2023年2月28日,农历二月初九)

作者简介:刘尊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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