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扬雄的“玄斋”
朱亚夫
璀灿的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然而在我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最早书房名是西汉大儒扬雄的“玄斋”。扬雄(公元前53~公元18),一作杨雄,字子云。西汉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郫县友爱镇)人。少好学,为人清静无为,口讷不善言谈,好深湛之思,喜博览群书,长于辞赋。年四十余,始游京师,以文见召,奏《甘泉》《河东》等赋。成帝时任给事黄门郎。王莽时召为大夫,校书天禄阁。著有《太玄》《法言》《方言》等,原有集,已散佚,后人辑有《扬子云集》。
从扬雄的生卒可知,他是一个跨世纪的人物。他的一生历经汉成帝、汉哀帝、汉平帝及新朝王莽四帝,是一位历经两朝,仕官四代的儒学耆宿。扬雄祖上出身显赫,有人考证他是出自有封邑的周室子孙,但到扬雄时, 家道早已衰落,故他自序说:“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当时,他穷困潦倒,耕读为生,但是,他胸有大志,以圣人之业自任,一心研读“圣人之书”,非此无所嗜好,更“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 是一个虽穷居陋巷,却处之“晏如也” 的颜回式“臞儒”。 扬雄有口吃毛病,与人不善言谈,却勤于思考,精于分析。他读书有两个特点,一是不循陈规,博览群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扬雄读书不讲章句,只究训诂,开创了朴实的古文家风。二是深沉好思,清静无为。他为人清高,不事俗品,“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足见他是一个好学善思,品行高尚的儒者。平时 他师事近贤外,还远慕前辈乡贤司马相如。他说:“先是时,蜀有司马相如,作赋甚弘丽温雅,雄心壮志,每作赋,常拟之以为式。”每得闲暇,便仿照司马相如,制作辞赋。又以为屈原之文远过相如,对屈原不遇明君,自沉于江,深表同情,“悲其文,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不过,扬雄对屈原悲壮结局不以为然,认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这种思想,为他日后当王莽篡权、西汉复亡时,出任新莽之官打下了伏笔。当时西汉朝野推崇辞赋,为写好一篇赋,推敲十多年是常事。比如张衡写《二京赋》花了十年,左思作《三都赋》用了一纪(十二年)。
扬雄在年轻时,在创作辞赋上就显示了自己的才情,结果凭一篇《甘泉赋》名动京城,被汉成帝看中。原本他可以凭风好升天,从此平步青云,可扬雄平生淡于功名,而志在学问。于是他自己奏请既不作地方官,也不做朝官,只希望做个有俸禄的专业学者。这倒也符合成帝招置文学侍从的需要,于是“有诏可不夺奉,令尚书赐笔墨钱六万,得观书于石室”,下令让他终身享受政府津帖,还特许在国家档案馆(石室金匮)看书。这下扬雄如鱼得水,在“给事黄门郎”任上一干好多年。以后,朝廷外戚专权,他本疏于政治,不愿卷入其中,又渐渐厌倦奉命歌功颂德的辞赋之作,认为是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于是他重拾旧好,潜心研究儒学,仿《易经》,作《太玄》;仿《论语》,作《法言》。尤其是《太玄》,仿照儒学经典《周易》的形式,以“天玄、地玄、人玄”来阐述天人相通之理,宣扬儒家仁义礼智的政治伦理思想。他晚年于这部书用心最多,耗时最长,视为自己的代表作,于是他把故乡的旧宅书房命之“玄斋”,又名“草玄斋”。扬雄死后,也归葬于成都故乡。“玄斋”位于四川成都郫县,以后在原址改建为亭,取其字名,人称“子云亭”。唐时因刘禹锡《陋室铭》中有“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句,而名扬天下。原亭旁有雕石栏杆的石底方池,传说为当年扬雄洗涤笔砚之处,故名“洗墨池”。唐代诗人岑参 《扬雄草玄台》有诗云:“吾悲子云居,寂寞人已去。娟娟两江月,犹照草玄处” 。“子云亭”原址在成都青龙街第十三中学内,1989年迁往西山风景区,即位于西山脚玉女泉东侧的子云亭公园,亭基传为当年扬雄的读书台。大门两侧的墙上,有知名书法家方滨生手书的《子云亭简介》和刘禹锡的《陋室铭》。进大门后为四合院,前厅上方有“西蜀子云亭”的匾额。院内正中,色彩艳丽的花坛环围着高约4米的扬雄侧坐的大理石雕像,峨冠博带,气度不凡。
作者简介:朱亚夫,笔名方波、紫来斋等。上海市人。历任《上海老年报》社总编助理兼副刊部主任、《军休天地》杂志社主编、《九九关爱》网站顾问团团长等。现为上海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浦东新区杂文学会顾问等。自1964年以来,在海内外200余家报刊上发表各类作品8000多篇,其中不少文章入选《时代领跑者》《文苑剪影》《上海杂文选》等近百部书中,著有《亚夫杂文选》《人生畅想曲》《黄昏风景线》《书斋文化》《杂坛徜徉录》《名家斋号趣谈》等;主编《寿星列传》《三十六计新解》《中华名人书斋大观》《老年生活实用大全》(新版)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