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3.15消费者维权日

罗雁萍/文

先生同学的一家，说好周日来作客，指定在家吃，不要鱼肉荤腥，只要我们自家的蔬菜即可。“放心吧，管够！”那天一大早，手机告知，说是他们家来了不速之客，故将赴约变失约。我说：“你的客人也是我们的客人，一块来吧。”“两三个呢！”“没事，多少都是客，人多更热闹，只不过是添几双筷子而已。” 同学嫂高兴地大笑：“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因为准备上你家，我家里可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吃什么都不是问题。一起聚一聚，说说话，聊聊天，那才是最开心的。”

盘碗不够，买新的来不赢，我和先生将早已淘汰，而又舍不得扔掉的菜盘，找出来煮沸消毒应急。邀请老同学，结识新朋友，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同一的餐具。

我喜欢用同一的餐具茶具待客，那样可以显示对客人的尊重，也像个家的样子。不然的话，就会有这家的主妇太敷衍邋遢，不会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在清洗参差不齐的餐具时，我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家里一套六十年代釉中彩的景德镇餐具，是公公婆婆留下来的。盘子大而深，且要东西装呢。一大碗菜倒在里边，盘子都还装不满。那年头，用盘子的人家很少，居家过日子，多是用碗盛菜。我印象中，只见过姐姐家有一套粉红色湖南衡阳盖牌瓷盘，很温馨的。

六十年代中期，先生参加工作不久，也是矿务局宣传队的乐器演奏员。宣传队的大姑娘小伙子到家来玩，婆婆好客，会留他们用餐。十八九岁，是跨过门槛，都能吃上两三碗饭的年龄。看小伙子们狼吞虎咽，婆婆高兴地说：”年轻人，能吃就好，吃得多，做得动。”并询问那些吃得少的女队员，是不是她做的菜不合口味。得知她们是想保持苗条的身材，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偶尔一餐多吃一点，也不会胖到那里去。” 

也许是婆婆的话有理，姑娘们也不再矜持。大盘盛菜，吃得精打光。婆婆做的菜也的确好吃，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搓菜，都是亮锃锃、香喷喷的，令人馋涎欲滴。

1974年春节，我从湖南回萍乡休探亲假。先生带我去萍乡南门老字号九和瓷器店，买了一个可以装四斤重鱼的大盘，才0.6元钱。他要买两个，我坚决不肯，至今这个盘子还在。先生老是说当时没有多买一个，那么便宜，现在30元钱都买不到了。

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个盘子现在都很难派上用场，太大了。何况，那时我们的月工资才34.5元。

到了八十年代，家里的菜盘明显的变小了，但因为盘子比较深，老少三代六口人，盛菜还是足够了。

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们家由一个大家庭变成了三个小家庭。我和老伴用的菜盘基本上是小而浅，且以全白色为主。因为，我觉得白色的盘子盛菜，给人一种清晰明丽，清清爽爽的感觉。

你看，绿油油的小白菜，悠闲地躺在白色的碟子里，清丽养眼；几粒豆豉和大蒜子像黑白珍珠点缀在大红辣椒上，艳丽夺目；火腿肠和黄瓜红绿搭配自不必说，即便是白盘子盛白豆腐，有了几根青葱，就自然地有了生气和食欲。

菜盘越来越小，食品的花样却越来越多。从原来的吃多吃饱，到现在的吃少吃精，不难看出饮食观念，从量变到质变的进步。

繁荣的超市，各类物品，应有尽有。尤其是逢年过节，各种精美包装的食品，让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孙子孙女们喜欢颜色鲜艳、香味刺鼻、花里胡俏的零食和肯德基、麦当劳这些洋玩意。但是，有些食品的质量，却实在不敢恭维，我不喜欢儿子儿媳给孩子们买这些东西。我害怕苏丹红、害怕地沟油、害怕吊白块、甚至于害怕方便面里的防腐剂……。多年以前的三鹿奶粉事件，让我常常会产生出因噎废食的恐惧。

我左右不了孙子孙女，更做不了他们爹妈的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给他们买，不将洋垃圾当宝贝。

前几天，有湖南的同学来家作客。一向矜持的她，荤腥不沾，吃起蔬菜来，同学们笑她是：“拖草进牛栏”，很有“斯文不在饮食上”的感觉。我说：“你也尝尝我们的荤菜嘛！”“不是你自家伺养的，我不吃。现在的家禽，都是吃饲料长大的。猪，几个月出栏，鸡，几十天生蛋，早就没有它们本身的滋味了。”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如今人们的健康养生意识越来越强了。

老伴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种菜。上班是工人，下班是菜农。退休以后，几乎成了种菜专业户。几十年来，积累了不少经验。他种的菜，颇受欢迎。由于只种不销，没有一分钱收益，每年搭进去的菜种钱倒是不少。

朋友说：“你们辛苦付出，我们坐享其成。老吃你们的菜，不好意思。”此言差矣。其实，朋友是在帮我们的忙。因为，市场上菜贵的时候，我们的菜还没有出来。当我们的菜能吃了，菜场的菜却便宜的不得了，有时候都不好意思送给人家。

她们说：“千万不能这样说，农家肥的菜和化肥种的菜，是完全不能比的。”确实如此。给住在市区的朋友送去一点菜，她说，要转送给做月子的女儿吃，因为这是无公害的蔬菜。我说，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但我相信她的肺腑之言。因为，她是母亲。

还有广东的朋友，每次回来，只要碰上蔬菜盛季，都会让她带点回去。去年过年，她发来一张几个凉薯的照片，我不解其意。她说：“这是两个月以前，你们给我的凉薯，留着过年包饺子。”我们根本不记得送过她凉薯。再说，凉薯怎么能保存这么久呢？看来，还是我们没有储存的方法。记得绮芳老师家的凉薯，也保存的很好。常常早已过了吃凉薯的季节，我上她家，不仅能吃上白生生、凉沁沁、甜津津的凉薯，还得一定让我拎上几个，带回家给老伴尝尝。如今，她远在美国，虽然在手机上能经常联系，而那凉薯的滋味，却只能在心里回味了。

朋友喜欢我们家的菜，我更喜欢她们做的萍乡特有的，青幽幽的艾米果、红彤彤的霉豆腐、……。这些舌尖上的美味，好看又好吃，耐人寻味，让人寻根。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做好这些食品，太不容易了，那可都是技术活。但我的朋友们，好像从来没有失手过，每次做的都那么美味可口。

在萍乡40多年的时间里，我最佩服萍乡女人的能干和好客。在礼尚往来的交流中，我喜欢惦念别人和被别人惦念的感觉，享受着如沐春风般，近邻胜远亲的和睦温馨。

老伴最喜好两件事，种菜和抽烟。菜越种得好，烟抽得越厉害。有人劝他卖菜买烟，他摇摇头。从挖土、育种、栽种、施肥、锄草……到采摘，很有成就感，一切辛劳都会化为乌有。到看着植物的发芽开花结果的过程，比丰盛的收获更让人喜悦。

我常常笑话老伴，就是菜地里的一株菜。不管是数九寒冬雪花飘飞，还是酷暑难当烈日当头，在菜地里准能找到他。年年岁岁，他陪着蔬菜成长成熟。岁岁年年，蔬菜陪着他从风华正茂到年近耄耋。

在3.15维护消费者权益日之际，回味五味杂陈的生活。是希望我们的菜篮子里，永远盛得是放心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