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请佛记》四之一

       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中国人的生活里似乎还没有“旅游”的概念。1976年“文革”结束以后，举国上下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后来虽则稍有起色，但是直到八十年代，走在北京的街上，一眼望去，还是灰色和蓝色的“海洋”。大城市里普通人的“衣食住”勉强可以维持“温饱”，至于“行”——旅游，尚属于“奢望”和“梦想”。就拿北京人来说，那时候逛一趟北海公园，就是一次难得的享受。能去颐和园看看湖光山色，已经属于“远足”了。很多老人，比如我的母亲，在南城住了一辈子，除了年轻时带着我和二哥回过一趟老家，几乎没出过北京城。八十年代，我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读研、工作，借着“出差”的机会，走过一些地方，算是开过眼界了。但是无论远近，一律是火车硬座，那时候的“绿皮火车”，从北京到上海，就得“咣当”一天一夜。后来当了副研究员，可以坐“硬卧”了。但从来没坐过飞机。直到1990年我出国闯荡天下，才实现了“首飞”。先从北京飞上海，飞机飞得不高，很稳。蓝天无垠，白云飘渺，确有羽化登仙的感觉。透过云层看到脚下黄河一线，泰山如鼎，是那样生动鲜活，别有风韵，让我如醉如痴，百味杂陈，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撒衣襟。从此，祖国成了“故国”，北京成为“故都”，往事成为“故事”，亲朋成为“故人”。生命在悄然之间已经揭开了新的一页。

       弹指之间三十二年过去了。其中第一个十年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拼搏，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之后，正当世纪之交，我迫不及待地飞赴欧洲，遍游英、法、荷兰诸国，一偿宿愿。我把自己的体会告诉给那些在北京南城胡同里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众人无不惊讶羡慕，因为那时候出国旅游对他们来说，还是“天方夜谭”，做梦也想不到的。

       后来情况不同了。进入新世纪以后，中国开始起飞，经济高速增长，生活水平以显而易见的速度日新而月异，人们开始走出自己的城市，进而走出国门。“旅游”，成为中国人——先是城里人、继而是农村人——日常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

      与此同时，我则每年飞返故国。除了探亲访友，最大的动力则源自我的故国之情，华夏之恋。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正当亿万富裕起来的中国人乘着梦想的翅膀涌向全世界的时候，我像一只思乡的孤鸿，飞过高山大海，不远万里频频回到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故都寻找往日的踪迹，四处巡游以满足我饱览故国山河的夙愿。旅途中我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发生了许多意料不到的事，“请佛”，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张杰，78岁，北京南城人。笔名剑翁、华魂、国风堂主人。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和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戏曲理论和历史专业”。文学硕士。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北京市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会常务理事。西雅图中国文化书院创始人。有中英文著作多种在中美两国出版。散文集《蓦然回首话云烟——从北京到西雅图》（作家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和英文版《北京南城刘斌桩功八卦掌》上下两册（美国北大西洋出版公司蓝蛇出版社2008、2016年出版）乃心血之作，影响较大。退休后每日以习拳歌唱吟诗作文为乐。

背景音乐《云水禅心》

2023年3月22日,发表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