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喻大发,网名,草根。男1952年出生,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农民。年轻时代爱好文艺创作,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在地方报刊发表过散文、小说,并被评为县模范业余作者,模范文艺评论员。

深水鳖(短篇小说)
文/喻大发 
一
早晨,东方的太阳刚刚露脸,刘天寿就被老婆逼着起床了。漱洗完毕,便骑着电动车往公园走去。当路过片区派出所时,听到里面一阵喧哗,其中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他觉得有些耳熟,于是下车走了进去。一看,原来是冤家胡祥正拉着一位民警诉说自己要举报贪官刘天寿。
刘天寿走过去,显得很豁达的样子笑呵呵地对胡祥说:“哟呵,又在闹腾什么呀?我跟你说,你来这里闹没用,这事不属于派出所管,你要告我,得去法院或纪委。”
胡祥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立刻朝刘天寿嚷道:“好你个刘天寿,你来得正好,今天我们就当面鼓对面锣在这里说清楚,你究竟收没收我老伴的钱?”
要说这两个人,在这个片区曾经还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刘天寿是刚退休下来的人事局分局长,胡祥当过劳模,前些年还受过省、市领导的接见。
在刘天寿还没退下来的时候,胡祥的老伴为了给儿子胡冬生换个好的工作,瞒着胡祥托关系给刘天寿送了一笔钱,可不久刘天寿退休了,胡祥的儿子工作也没调成,碰巧被委托送钱的人又得急病去世了。胡祥知道此事后与老伴吵过几次,指责她不该送钱,但吵归吵,不要回这笔钱胡祥觉得冤,不料要几次钱刘天寿竟不认帐,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
胡祥要不回钱,倔脾气上来了,就四处状告刘天寿受贿,由于无凭无证,有关单位也无法受理。虽然刘天寿没有理会这件事,但心里很不爽,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胡祥告别人受贿的同时,使自己也落得个行贿的名声,为此事单位还让他提前办了内退,儿子胡冬生也被调到车间一线当工人。胡祥告来告去,由于没处受理,他就经常跑到派出所来举报,弄得民警们见到他有些无奈。
两人在派出所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吸引了不少围观者,刘天寿最后皱着眉头说:“好了,我不跟你争了,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我告倒,别在这里闹,影响派出所的工作。”说完便走了。他这一走,胡祥更来劲了,指着刘天寿的背影说:“看,看,他刘天寿心虚了,逃了!”
这时有人调笑说:“刘局长不是心虛,他是不屑跟你吵哩。”
胡祥急了,一急说话就有些走眼,“他不屑,我还不屑哩,你们知道吗?刘天寿是个大贪官,家里床上都不用床垫,垫的都是钱,我呸!”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二
就在刘天寿和胡祥两人争吵的那会儿,恰巧有两个民警押着一对男女小偷走了过来,两个小偷听到胡祥的话,瞧了瞧刘天寿,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相互微微地点了点头。
刘天寿出了派出所,就骑着电动车去了公园,他老婆陈媛嫒每天一大早总是逼着他起床去跟那些老头老太学打太击拳,他只好骑着车去那里逛逛,应付一下,算准了时间就回家,今天他被胡祥耽误了时间,只是在公园里小坐了一会儿,看到时间差不多,就骑着车回家了。
当他回家刚到小区门口时,门卫老杨对他说:“刘局长,刚才有个保险公司的人来找您,打您家电话您不在。”
刘天寿回道:“那是我让他来谈事的,下次再来了,你还是先给我打个电话吧。”
老杨说:“他让我转告您,过几天再来,他再来了我就直接让他进去吧。”
刘天寿点了点头说:“也行”。
一天早上,老杨刚上班一会儿,一个男士走了过来,向他打听刘天寿的住址,老杨一看,此人西装革领,戴着墨镜,还夹着个黑色公文包,他以为是保险公司的人,于是问:“你是保险公司的吧?”
来人顺水推舟地答道:“是呀。”
于是老杨立马给刘天寿家的座机电话拨了过去,可是没人接,于是他便对来人说:“刘局长家住在C栋205室,你进去等他吧。”
来人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往小区里面走去。当走到一个路口时,一位漂亮的女人靠了过来。
男人轻轻地把手搭在女人肩上小声道:“跟我们调查的一样,门卫说正是C栋205室,走!”

三
这对男女正是前几天派出所抓的两个小偷,那天当他们听到胡祥骂刘天寿是个贪官时,立马在心里就惦记上了,从派出所出来打听到刘天寿的住址后,为了万无一失,以防得手时被人发现逃跑迷路,为了熟悉各个路口出进的位置,今天一大清早女贼就首先来到小区门外,趁门卫换班交接的当儿,悄悄地溜了进去。
这对男女盗贼进了C栋楼,大搖大摆地来到205室,一看门竟没锁。
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女贼只扫了一眼就退出来不想进去了,不禁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男贼再次看了看门牌号码,对女贼说:“没错呀,这是C栋205室。”
不怪这两个贼有些失望,只怪刘天寿家实在是太普通了,根本就勾不起他们动手的欲望,难道这是一个退休的清官?男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脑袋,说:“既然那天人家说他是贪官,一定不会错,如今的贪官一般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很穷的样子,以示清廉,越是不起眼,越是有宝贝。进!”
两人进了屋,女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相框,轻轻地说:“没错,就是他。”
客厅看不出什么东西,两人就直接进了卧室。哪知刚进去,却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迅速地缩了回来,二人面面相觑,卧室里竟然有个男人在睡觉,女贼想要开溜,男贼将她轻轻地扯了回来,指了指另外的房间,那意思是说 : 盗贼不走空路,这规矩不能坏了。于是二人在另一间卧房胡乱地翻找了一会儿,结果只找到一点零钱,便匆匆而逃。
一会儿,在外“锻炼”的刘天寿回来了,当他路过门卫室时,门卫老杨告诉他:保险公司的人等他等不急有别的事巳经走了,于是刘天寿便回了家。
此时妻子陈媛嫒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陈媛嫒是刘天寿的第三任妻子,俩人老夫少妻,年龄相差很大,生活差异也很大,时间一长,就分房睡觉了。
陈媛媛见到刘天寿,腾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一个物件丢在他面前吼道:“好哇,你个老东西,老牛吃嫩草还嫌不够,竟带野狐狸回来睡觉!”
刘天寿捡起来一看,是个珍珠耳坠,再仔细一瞧,只是个地摊货,他疑惑地问:“什么意思,这是哪儿来的?”
陈媛媛此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哪来的,在你床上捡到的,你今天跟我老实交待!”
刘天寿无法解释耳坠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床上,陈媛媛看到他支支吾吾的样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还冇到法定婚龄就跟了你,没过几天好日子你就退休了,要钱没钱,要身体没身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刘天寿被这顿哭诉数落得脸上无光,他咬了咬牙,说:“你也别这样想,钱,我还是有的!”
陈媛媛闻听,停止了哭声,问:“钱!在哪?”
刘天寿并没理会她,沉思了一会儿来到她的卧室,突然听到陈媛媛在身后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刘天寿也看到,陈媛媛床头上有一顶男式太阳帽,再看看床上,被褥很凌乱,而陈媛嫒是个极爱干净的女人,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被褥。
夫妻二人谁也没料到,家里来过两拨贼,丈夫怀疑妻子偷情,妻子认为丈夫瞒着她带野女人。
此时这对男女盗贼扫兴而归,回到住处,掏出今天的“战利品”放在桌上,一数总共只有十九元五角,还不够吃顿像样的早餐。男贼叹道:“丟人啊!上次没偷着不说,反而被派出所抓去关一天训诫一顿,我们是越来越混得不入流了,真窝囊!”
女贼说:“怪只怪我们运气不佳,女主人卧室里竟躺着个年轻男人!”她突然皱起眉头,又说:“也真是奇怪,那两间卧房好像都有人睡过的迹象,很可能男女主人是分居的,但从那个干净主卧的陈设来看,明显是女主人的,可怎么会睡着个年轻男人呢?”
男贼不屑地说道:“还能有什么,肯定是情人呗!你看那相框里面的照片,那女的多年轻漂亮,一个退休的老局长岂能熬得过她,红杏出墙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女贼捂着嘴搖头笑了起来,这一搖一笑,耳朵上的珠花耳坠直摆。男贼突然问:“你的耳坠怎么少了一只?”
女贼摸了一下耳朵,顿时紧张起来:“还真是少了一只,莫不是掉到那户人家了吧?”

四
女贼说完这句话,男贼听后满不在乎地说:“这种地摊货就是送到公安局去,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得,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贼出了门,来到一家餐饮店,吃着吃着,女贼的目光突然直了,男贼顺着她的目光寻去,发现她正在注视着不远处一张桌上的年轻男人,男贼心里顿时不禁泛起了一股醋意,盯着女贼问:“他很英俊吧?”
女贼压低声音说:“你看他像不像早上睡在女主人床上的那个男人?”
男贼定眼一看,果然像,特别是左耳上边那块比零钱差不多大禿了的头皮,更是一模一样。男贼向女贼使了个眼色,女贼会意地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装着发微信,连着给这位左耳上头有疤痕的小伙子拍了几张相片。
小伙子过罢早,付完钱戴上一顶崭新的太阳帽就走了,两个贼马上暗暗地跟了上去。只见他走到一幢居民楼前,看到一位老汉,就迎了上去,对老汉说:“爸,我跟您说件事......”
女贼在他们后面又拍了几张照片,迅速回到了住处,把照片传到电脑上,放大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女贼说:“这不是前几天跟退休局长吵架的老汉吗?”男贼一看回道:“可不是嘛,老汉骂局长是贪官,他的儿子竟跟局长的老婆有一腿,看来这关系真够复杂的了。”
两个贼不愧是贼,记忆力真好,这对父子他们仅仅只是见过一面,就认了出来。
可这胡冬生和他父亲脾气一样倔,自从下放到车间后,就发誓要找出刘天寿的证据,因为母亲送的钱有好几沓是顺序号码,当初母亲准备送钱时,他看到这崭新的票子,还用旧币在每一沓里面换了几张,没料这无意中换的新币竟能派上用场,他早巳把号码数字铭记于心。当他看到父亲四处告状没有结果时,就走了歪道,他认为母亲送的钱不可能这么快他们就花完了,于是利用平日钻研的开锁技术开了刘天寿家的门,想进去寻找刘天寿赖帐帐的证据,找半天没找到,后来突然来了人,一看到来人的举动,就知道是来的两个贼,眼见没地方躲,灵机一动,就躺在床上装睡觉,两个贼看到床上有人,竟没敢进来。待两个贼走后,胡冬生也跟着匆匆离开,没想到心里一急,竟把帽子掉在刘天寿老婆的卧室了,这出来不得不买一顶,要不然就遮不住左耳上面那块禿疤。
胡祥听完儿子的介绍,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对儿子批评道:“你这是偷盗行为。”儿子想了想说:“应该没事,我又没拿他家的东西,只可惜没发现这老狐狸的证据。”
这边的父子在谈论今天早上的事,那边的刘天寿夫妻俩吵架后坐在沙发上各自生闷气。刘天寿突然间想到,自己每天早晨总是将近六点钟出门,八点多钟回家,而陈媛媛每天起床后总是整理梳洗完毕去菜市场和自己一道出门,她大多数时候比自己提前回家,这巳经形成了一种生活习惯。那么,她有胆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吗?不,不可能。这时陈媛媛也在寻思:只怕有鬼,他连我也应付不了,还没几下就气喘喘的,怎么可能带个野女人回家呢?
接下来刘天寿就给保险公司打电话,问保险公司来过人没有,放下话筒后,刘天寿突然叫了起来,神情非常紧张:“贼,我们家一定来过贼了!”
夫妻二人赶紧行动,里里外外一查,看有没有丟失东西,查毕后算是松了口气。陈媛嫒疑惑地问:“既然进来了贼,为什么不偷东西就走了呢?”

五
这对男女盜贼这次没有偷到东西,心很不甘,他们决定改变行动计划,开始跟踪胡冬生,准备拍下他与陈媛媛的偷情场面,然后拿着他们的偷情照片进行敲诈。可一连跟了好几天,一直没有看到胡冬生和陈媛媛在一起。两人一商量,认为没有偷情照片仍然可以敲诈,陈媛媛既然与胡冬生有奸情,心必定是虚的,只要把胡冬生的照片寄给她,她就应该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到时不愁她不把钱乖乖地交出来。
这对贼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他们立即把胡冬生的照片冲洗了两张,夹在一封信里,寄给了陈媛媛。
一天,刘天寿看到邮箱里有封信,就拿了出来,到家里一看,信是寄给陈媛媛的,捏一捏,有点硬度,于是就顺手把信折开了,信里面竟是两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小伙子,一张戴着一顶太阳帽,一张没戴,若不是一只耳朵上面有块禿疤,这小伙模样还是挺帅的。另外还有一封信,信上写着:
尊敬的局长夫人!
我们巳经找到你的情人了,我们对你的行为表示同情理解,因为他比起你老公来,优点确实太多,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决定给你个机会,让你们维持这种甜蜜美好的关系,也就是说,只要你往信后面的银行帐号上打入十万元钱,我们就会忘记此事。否则,你老公更需要这则消息。
这时陈媛媛在外回来,见刘天寿拿着一封信发呆,凑过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声问:“这信哪来的?老刘,我跟你说,我可从来没有这事。”
刘天寿说:“你别害怕,我还没那么笨。”
陈媛媛松了口气,说:“谁这么无聊?这照片上的人又是谁?”
刘天寿此时铁青着脸,恨恨地说:“你看看这小伙子头上这顶帽子,与那天你房间发现的帽子是不是一模一样,虽然不是同一顶,但至少可以说明他喜欢这样的帽子。可以肯定,那天来我家的贼就是他!”
陈媛媛惊恐地问:“那怎么办,去报警吧?”
刘天寿没有回答陈媛媛,在一旁自言自语道:“这寄照片的人又是谁呢?”接着他又拿出那只耳坠,同时给门卫老杨打了个电话问:“你那天放进来的那位保险公司业务员长得怎么样?头上有没有戴帽子?”
老杨肯定地说:“没戴帽子!”
刘天寿放下话筒,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难道,难道那天到我们家来的是两拨贼?”
陈媛媛说:“别说这些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说实话,家里到底有没有钱?要是有,还是先把钱转移走吧。”
刘天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管有没有钱,这地方巳经不能再住了,这两天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搬家!”
陈媛媛看着刘天寿这般轻松地吐出“搬家”二字,不禁吃了一惊:“搬家,往哪儿搬?”
刘天寿并没有看陈媛媛的表情,轻轻地说:“百花园小区,在那里我有套大别墅。”
陈媛媛听后,兴奋的不得了,这个老东西,心这么深,究竟还有多少事隐瞒着自己啊?!
刘天寿的这个决定,只是可怜辛苦了那对男女盗贼,他们自从寄给了陈媛媛的那封勒索信后,一连跑几次取款机,可卡上的钱一分也未见长,看来,陈媛媛根本就不想把钱打过来,两个贼气坏了,决定再去一趟刘天寿家。
这次两个人打扮成农民工的模样,来到刘天寿居住的小区门口,值班的还是门卫老杨,他看了看两个贼的装着,以为是到处找工做的外来民工,没有让他们进小区,两个人只好在小区门外,准备瞅个机会再溜进去。
恰巧这时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车窗探出头,问道:“喂!我们家要搬家,你们願意做搬运工吗?”
这对男女盗贼此时高兴极了,真是时来运转也!那女贼瞧了女主人一眼,想也没想,赶紧答道:“愿意,愿意,只要给钱就干!”
于是,陈媛媛让两个贼上了车一起去她家。两个贼上来一看,车里还有两个民工,女贼眼尖,轻轻地撞了撞男贼,男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其中一位竟是上次在派出所与刘天寿争吵的老汉!老汉旁边坐着一个小伙子,头上戴着顶太阳帽,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面,但是,随着车子拐弯的一个急减速,小伙子身子向前一顿,往后一仰,整个脸都露了出来,两个贼又吃了一惊,这小伙子竟是他。
一直以来,胡祥不但没有告倒刘天寿,反而使自己失业了,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到劳务市场揽工做,这天是个礼拜天,他带着儿子胡冬生一起到劳务市场揽零工,看到一个女人在市场上找搬家的民工,工资开得很吝啬,没人願意去,胡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刘天寿的嫩老婆陈媛媛,心想,刘天寿这时候搬家肯定有什么名堂,于是便拉上儿子一起去应聘,并一口应承了陈媛媛开出的低价,揽上了这笔生意。
陈媛媛接着找了好几个车主,可人家嫌价钱太低都不願去,结果只找到一辆没有手续的大卡车,于是就带着胡冬生父子往家赶,快到小区时给刘天寿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刘天寿听说她只找了两名民工,就说肯定不够,让她再找两个,这时车子巳经开到了小区门口,也真是凑巧了,小区门口竟有两个民工,一个“揽剃头”,一个“揽头剃”。

六
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刘天寿家的楼下,胡祥还故意咳嗽两声并大声说着话,为的是看看刘天寿的反映。
这时刘天寿巳经将一些零散的物件打理包装捆好了,正在家里等着。当他看到胡祥父子时,心里首先是一怔,但表面上还是十分热情客气,一边递烟一边倒茶,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是不打不成交哦,劳慰你们了!”
一些零散的东西很快就搬到了车上,接着刘天寿让他们将床和柜子等大宗物件搬下楼,胡祥等人一看,这些大宗物件全都是些旧货,一般人家是不会将这些物件搬到新家去的。往楼下搬时几个人都各怀心思,分别上上下下地摸着,想找出中间的隐藏机关,可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搬了一个多小时,屋里的大宗物件仅只剩下一个庞大的席梦思床垫和床架,这个席梦思床垫一看就有些年头,是那种厚厚的老式床垫,看上去很笨重。男贼有些失望,他偷偷地瞅了瞅刘天寿,发现刘天寿对这对父子好像有点介意,并不时把目光盯在墙上,男贼一看墙上挂着的相框,心里一动,便上前去取,不料胡祥这时也看到了,也把手伸了过去。
刘天寿突然冲上前,伸手拦住他们,说:“你们去搬床垫吧,别管这个了,这个我自己来。”
几个人立刻认定,这个相框有名堂,但刘天寿已经发了话,只好上前去抬床垫,哪知四个人一抬,这张床垫沉甸甸的,攒好大的劲才把它抬到楼下,刚放到车上,刘天寿抱着相框也过来了。
男贼脑袋反映快,在车上伸出手,对刘天寿说:“老板,快把相框递给我,我来放。”
刘天寿迟疑片刻,说了声“小心”便将相框递了过去,男贼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怎么这么重,难道这相框是用真金做的?待到他们把床架搬上车整理完毕后,刘天寿在不远处正在向司机反复交待,意思是说让他开车要小心。男贼心想车上肯定有什么贵重物品。这时胡祥父子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从小卖部那边慢吞呑地走来,男贼再看车子,见钥匙还在车上挂着,他立即向女贼使了个眼神,女贼顿时会意,飞快地跳上车,男贼也跳进驾驶室,转动钥匙,发动车子,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向前窜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他人猝不及防,等到回过神来,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卡车猛地撞在了门卫室旁设置的实心铁栏杆上,车厢的物件甩了一地,门卫老杨吓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子,车上那张庞大的席梦思床垫也被摔了下来,滚出好远,最后撞在了草地的护栏上,把护拦杆撞了个大弯弓,露出了里面的弹簧,每一根弹簧里夹着一根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黄灿灿刺眼的光,这除了是金子,还能是什么?刘天寿也急忙赶了过来,当他望着那张席梦思床垫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退休安全着陆了,今天竟出如此之大的纰漏。
其实,胡祥父子进门后,刘天寿就提高了警惕,只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也就放心了,并还认为利用了他们的廉价劳动力,又把那些无用的旧物品搬到车上以示自己的清廉节俭,当搬到那个最重要的床垫时,他又故布迷阵,将他们的注意力分散在那个相框上,可惜他只注意胡祥父子,就是没有算到雇用的另外两个人才是对他们觊觎巳久的贼,使这对丧心病狂的男女盗贼有机可乘,打算把财产劫走,当大卡车行至小区门口时,男贼心一慌,竟把油门档当成了减速,导致车子直接撞到了小区门前的实心铁拦杆上。
刘天寿被刑事拘留了。当然,这对抢劫犯也不例外。后期经过查明,胡祥的那笔钱是被陈媛媛瞒着刘天寿私收拿去赌博输了。只是刘天寿做梦也没有料到,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安全着陆了,不料竟在今天败露了。
在公审刘天寿的那天,胡祥发言说:“刘天寿案件的破获,并不是我的功劳,也不是巧合,它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只要敢伸手,不管是在水中潜有多深的鳖,总有被捉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