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回忆

尹彩芸

      进入今年三月又回到老屋，我粉刷了墙壁，擦亮了玻璃，整理得井井有条。

      记得五六年前的三月里，在院子东墙外栽了几株竹子，不经意间，去年长成一大片，竹叶薄薄的，竹竿滑滑的，青翠得似抹了油一样的亮，修长的竹竿显得院墙都矮了半截。

      竹子边种了一棵核桃树，比着个儿长似的，虽说晚种了两年，比竹子已经高出了大半截。去年竟结了几个核桃，脆皮，用力一攥即开，不油，甜味足。

      核桃树北边依邻居的墙根雨生出两棵洋槐树，一左一右，长在核桃树的两边。长势超过核桃树一大截，低垂下来的树枝，跟竹子一般齐，枝丫细密处，一树一个小鸟窝。枝叶稠密时发现不了，秋风扫落叶后才暴露了小鸟的秘巢。这是哪种小鸟的窝，真的没在意。鸟儿很会隐藏自己行踪的，去年竟然在豆角架里搭了一个窝，数次浇水施肥摘豆角，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巢穴，直到秋天收架杆时才发现一个如拳头大小的用枯草编织的温暖的鸟巢。

      鸟儿以麻雀居多，它们成群结队呼啦啦落在槐树梢，又瞅准了机会，落在喂鹅的食盆里，低着头啄食起来。一听到声响，旋即飞走，落到树梢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天往返不知多少次，直到把盆里粮食啄食得干干净净。

      三月中旬，柳叶儿随风荡秋千，榆钱花儿层层叠叠，杏花白桃花红……鸟儿叫声多起来“啾啾叽叽”不绝于耳，间或几声“布谷”叫，老远就能听得到。

      早上鸟儿梳洗打扮，叫声欢快清脆，像调好的闹钟，你还在床上没有睁开眼，窗外的鸟鸣已经把你从梦中唤醒。闭目遐思，如生活在世外桃源，好不惬意。

      我知道鸟儿来此安家的另一个原因，门前有条小河，四季流水淙淙。鸟儿饮水休憩常聚于此，低吟浅唱，婉转千回。

      最喜欢的还是我家的大鹅。只要下班回家，门一开，高亢嘹亮，空灵通透的“嘎！嘎！”叫声随即响起。橘黄的喙贴着地皮，一张一合向前移动，摆出呷水的样子。两只圆圆的青豆大小的眼睛，画了厚厚的一圈橘黄，眼睛一眨不眨，萌萌的，看了心生羡慕之情，自然的才是最美的。鹅的好说不完，每天喂的菜和粮食，是不求回报的。偏偏我家的大鹅隔几天就下一枚蛋，冬天都不歇窝。感动得捧着蛋不知道说什么好，讲给朋友听，朋友揶揄：“人勤鹅不懒！”

      说鹅，哪能忘了我家的狗。两只都是朋友送的，一只短毛长腿狼青色的叫熙熙，一只长毛短腿棕色的叫攘攘。体型不大不小，个头不相上下。一年四季在寂寞闲置的院子里充当着舍我其谁的角色。

      此时，万物复苏，春色涌动，心里像有小鹿在撞，迫不及待地赶回，一如往年地搬到老屋住。抚摸旧物，心里不禁回忆起去年的三月，早上村里的大喇叭喊着：“无事别出门，尽量不要上班。那些天，在家里出不去，心里焦急万分。一会儿想着年迈的父亲没有人在身边该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女儿女婿都在班上回不了家，孩子小，天天站在窗户前，瞅着外面的天空，喊着找妈妈，该怎么办？还有正值春耕春播的时候，不能出坡，一季庄稼就耽误了，老百姓指望啥啊？

      这是2023年的三月，这是三年疫情解封后的一次快乐团聚。外甥女来了，到小河里诳鱼，一网下去，等一段时间，收获颇丰，乐得孩子用小笊篱在盆里捉来捉去，吃饭也停不下来。到了晚上，戴着柳枝编的帽子，在门前空地上跑来跑去。女儿为逗孩子取乐，借着月光一跳影子就动，孩子追着影子踩一脚，高兴道：“踩到了，我赢了，再来！”孩子的玩劲上来了，几个大人陪着玩也玩不下来。

      白天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夜晚空气清新，略有微寒的气息袭来。这就是地气吧？睡在老屋的床上，如躺在一个天然的氧吧里，神清气爽，一觉天亮。睡到自然醒的感觉，那心境多安逸啊！

      三月的风，张开双臂欢迎着我，徜徉在蓝天碧水，鸟语花香中，心都醉了。

2023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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