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瓷器到磁暴的裂变
——姜国兴长篇小说《瓷窑》阅读笔记
□ 梦萌
题解：《瓷窑》写了磁窑村改革开放的全过程，涉及秦岭、灞河、华胥氏、女娲等，却偏偏与瓷器和瓷窑没有半毛关系。为什么呢？我理解，瓷器具有象征意味，代表着生命、历史和美，但又极易破碎。人生无常，命系一线。社会也一样，农民起义、革命战争、宫廷政变等，都能瞬间改朝换代。瓷窑村这个很有历史和文化底蕴的“瓷器”，就这样被改革开放的浪潮冲垮了，打碎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强烈的磁暴，将给社会结构和人的意识带来摧枯拉朽的巨大变革。
结构：全书以金木水火土为六个章节（土占前后两章），呈“挂面”形状，无论制作还是成品，都是平行的，只有下到锅里捞到碗里，才会交叉和纠缠。而且，如果不及时调烹和餐用，就会粘成一疙瘩，大煞风景，大减食欲。正如小说开头，就像挂面一样，平行挂出19个孕妇，并一一进行描述。着19个孕妇，当年生了19个娃，后来这19个妇女又各自生了两三个甚至四五个娃，再后他们的儿女又各自生了几个娃，从而构成一个庞大复杂的关系网，人物故事就在这个网络中徐徐展开。
风格：属于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有批判性也有建设性。在人物和情节设置上能看到路遥《平凡的世界》的影子，如砖厂、煤矿、万元户大会、保川与县长女儿的爱情等；在细节上走的是贾平凹的路子，情节、细节包括对话等都很密集，很瓷实，全是干货，多为直接描写，少有大段叙述，让人物自动登场表演；在人物关系上又受陈忠实和柳青的某些影响，如老队长德德和儿子公蛋的矛盾冲突等，多像梁三父子、白嘉轩父子呀！另外，除了人物、情节和场景的真实性外，作品的浪漫主义色彩也很明显，如经常出现鸟禽、家畜、草木等拟人化的细节和对话，虽然一时难以界定优劣，但其创意性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语言：通俗、直白、优美、幽默，大量运用关中土话、风土人情、风俗习惯，读起来亲切感人，很接地气。
故事：改革开放给磁窑村带来巨大变革，人们生活得到提高，但也带来许多负面效应。人人向钱看，学生不愿读书，乱砍乱伐森林，疯狂挖掘河道砂石，河水井水污染，生态环境严重破坏等等，最终导致滑坡泥石流，夺去三人性命。除此之外，学校危房致使两名学生丧命，外出打工的人有的疯了，有的坐牢，有的传销，有的卖淫。而另一方面，以老队长德德、神人香婆和企业家公蛋为代表，提倡勤劳致富，重视生态环保，扶持教育事业，倾情护佑磁窑村的老老少少和山山水水。最终，在大年三十，数十名在外工作打拼的青年，回村为香婆拜年。他们之中，既有教授、名医和教师，也有艺术家、企业家和回国博士等。这是全书的结局，也是新生代的阵容，代表着磁窑村未来发展的力量和方向。
人物：
羊娃：是那种胆大敢干、日鬼掏碳的角色，手下有老黄和石納哼哈二将，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如带头进山偷砍树木，为报复老队长德德放火烧他家麦草、拔他家瓜蔓、砍他家玉米，最后贿选当了队长。但他脑瓜灵，会来事，善于请客送礼和走后门，给大家办了不少好事，如修路、盖学校、办电、办砖厂、开砂石厂、买脱粒机、奖励大学生等，凡谁家有事他都热心帮助，是县里的万元户代表。但他办砖厂和砂石厂，带动沿山沿河一下办起数十家，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终于引发滑坡。而他从县里回来恰好赶上，泥石流吞噬了他的生命。他是一个改革开放的领头羊，也是一个令人感慨的悲剧人物。
公蛋：他是老队长德德的儿子，不爱念书，被父亲踢了一脚，逆反出逃，进城打工学电焊，由于技术好又被研究所高薪聘请。两年后他衣锦还乡，发现村里柿子卖不出去，灵机一动，辞掉工作，先贩柿子，后办柿子醋厂、柿饼厂等，产品行销西城和深圳。后来他又修起水电站，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二返长安，在西城办起生态酒店、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开发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热情善良、锐意创新、热心公益的企业家。他时刻不忘磁窑乡亲，配合羊娃修路架桥、修建学校、打深井、资助大学生、给品喜换肾、让香婆疗养、为汶川地震捐两卡车物资等，凡村里需要帮助的他都会献出一片爱心。工程项目亏损，他就用酒店的钱给工人发工资。房地产公司因竞争和其他公司发生械斗，医疗、赔偿和罚款共计2000万元，但他没被打垮，而是积极做好善后，接受教训，认真整改，再图发展。他与香婆有特殊关系，比亲婆孙还亲。大年三十晚上，香婆讲完做人的原则和自己的身世，安详地圆寂在他怀里，他由此得到精神的慰藉和灵魂的升华。
香婆；她是一个神秘人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掐会算，接生的孩子成百上千。凡村里发生大小事情，都能看到她三寸金莲的影子，预测吉凶，出主意想办法，让大家少走弯路。谁家发生纠纷，都请她说事处置，她是磁窑人的精神教母，男女老少都对她顶礼膜拜。如羊娃办砂石厂，她赶到现场和他辩论，劝他立即停产，“要是滑坡可是十几条人命呀！”德德踢了公蛋一脚，她预测：“踢到正向上了，也踢到穴上了。”后来事实证明她说对了，公蛋果然干了大事，不但成为大企业家，还担任省政协委员。她是个十二能，会经线、会织布、会剪纸、会酿醋、会旋柿饼、会做神仙粉等。她对羊娃和公蛋的工作大力支持，但对违犯公俗良序、破坏生态环境等给予劝诫和制止。她活了150岁，但大家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几十个在外工作回家过年的青年给她拜年，她才解开这个秘密。原来她祖上经商，家里很富裕，父辈是康梁的追随者，卖掉全部家产支持同盟会和辛亥革命。后来她的前夫和儿子为革命捐躯，他就和只有14岁的孤儿轩真生活在一起，开始是母子，后来成为夫妻，由于年龄大了，没有再生孩子。轩真是共产党员，夫妻俩献身地下工作，后来失去联系。解放后他们找政府要求恢复身份，但一直没人和组织确认，直到丈夫病故，她始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寡妇。当她讲完这些，安然闭上双眼，躺在公蛋怀里与世长辞。乡亲为她举行了隆重的丧葬仪式，其中一副楹联对她做出很高评价：“虽乡妪却知德知人知天地；居僻壤已好善好义好自然”，横批是：“天人合一”。
问题：主人公不明确，人物立体感不强；故事没有主线，未形成高潮未形成，矛盾冲突不激烈；人物和情节庞杂，无关紧要的可舍弃，使之更集中突出；人名过于低俗，土话过多且括号注释，造成阅读障碍，削弱了艺术感染力。以上意见仅供参考，希望作者再接再厉，创作出更加优秀的文学作品。
【作者简介】 梦萌，陕西咸阳人，大学中文系毕业，工程师、高级政工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爱河》《悲喜娱乐城》《倾城》《金喽啰》《新部落》，中短篇小说集《绿太阳》、《和谐的比例》，长篇纪实文学《水经泽被》，散文集《随意即风景》等3部，报告文学集多部；小说《爱河》在省台长篇连播，一中篇小说在《白鹭文刊》发表，散文散见于《散文》《中华散文》《读者》等各类报刊，有的介绍到国外，是陕西作家群中颇有社会责任感和影响力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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