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土槐·紫槐
文/宁建平
四月初回老家，看到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上只有零星长出的小小的树叶，没想到两周后再过原地，看到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上已长出了密密匝匝的叶子，片片树叶绿得发亮，在温暖的阳光下，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生姿，沙沙做响，象一个个随风起舞的小精灵。在排排杨树间，偶尔还可以看到几棵已开出了浅紫色喇叭形桐花的泡桐树。看到这些生机勃勃的树木，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老家门前的那几排排树木。
小时候我家门前栽着四排树，以椿树和白杨树居多，椿树都是臭椿，那时我还没有听说过香椿树，另外还有三、四棵洋槐树。洋槐树又叫刺槐，原产北美洲，属引进树种，其特点是生长快，耐干旱瘠薄，既是荒山沙地造林树种，又是公路街道两旁可供观赏的行道树。自我记事起，老家门前的那些树都已长得比较高大了。每年春天，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饱经风霜雨雪洗礼的树木就开始萌芽生长，鹅黄渐至嫩绿的叶子逐渐长大，很快就变得枝繁叶茂了。
在我的记忆里，那几棵洋槐树里有一棵长得比较粗壮，黑褐色的树干上浑身都是纵行长短不一、条状突起的树皮，好象是要永远留下苍桑岁月的印记。每年四月，翠绿翠绿的树叶中间，都会开出粉白或淡黄色的洋槐花，那一串串低着头的槐花，远远望去，就象一颗颗白色的小铃铛，在温暖柔和的春风里，似乎还发出很有节奏的叮呤呤的响声。槐花日渐盛开，香气四溢，引得远远近近、四面八方勤劳的小蜜蜂都排着队来采蜜，也引来了三三两两的采花人。人们拿着顶端扎有铁勾的各色长杆来采槐花，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采到一袋袋槐花，回去后经过挑拣、清洗、拌面和蒸熟等程序后，一笼香喷喷的蒸槐花就做成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艰难岁月里，蒸槐花的确是春季一道不错的食材啊！
小时候我在家里干过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儿，就是放羊。现在回想起来，我前后放养过的羊加起来有七、八只呢。洋槐树叶是羊儿比较喜欢吃的草食，每次碰到槐树叶，它都会仰头或低头津津有味地吃下去，直到把够得着的槐树叶全部吃完了，才依依不舍地挪地方找别的草吃。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说，洋槐木材坚硬，可以做建筑、车辆、枕木等多种用材。总之，洋槐树是一个全身都是宝的树木。
在我的记忆中，洋槐树就象一个个饱经生活磨砺但依然热爱生活、毕生任劳任怨地奉献出自己一切的劳苦大众，虽然普普通通，但做为社会这个金字塔的塔基，一刻也离不了。
而土槐树，是我进城在凤中上学后才接触比较多的一个树种，记得那时县城街道两边就种着许多土槐树。土槐是我国的槐树，也叫国槐，别名金药树、护房树、白槐、细叶槐等，树干粗直高大，树皮呈黑色，大多有较细的纵形裂纹，树冠圆形，每年三、四月后渐长出椭圆形的深绿色树叶，并日益繁茂，树下浓荫森森，遮天蔽日，是理想的避暑场所，所以国槐也是很受欢迎的行道树。
每年六、七月，别的果树早已结出果子的时候，土槐才会开出黄白色的一丛丛花朵。象今年雨水较多的年份，蘑菇似的树顶上黄色的槐花密密麻麻，特别繁盛，活象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其数量似乎超出了挤在身旁的树叶。微风吹过，小小的槐花随风飘落，不久地上就铺上薄薄一层花瓣，把最后的清香留在了人间。在槐树花朵还没有开放时采收的花蕾叫槐米，是一味很有用的中药，味苦，微寒，归肝、大肠经，具有凉血止血的功效，适用于各种出血之证，尤善治下部出血，如便血、痔血等。槐树结的果子叫槐子或槐角，是和槐米具有相似功效的中药，广为应用。
在我的印象中，土槐就象一位阅历丰富、知识渊博、能力超强的长者，是一个令人敬仰的人，是大家都想通过不断努力成为的人，但最终只有少数人能实现这个目标，绝大多数人只能望之兴叹。
至于紫槐，是去年五月我和朋友两家人去五曲湾摘洋槐花时才大量看到的。当我们驾车走到马头坡与相家沟之间的一段平坦开阔的大道时，我看到路两边的行道树都是不太高大的槐树，但树上开的花都是紫色的，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道上，这一大片盛开的紫色的槐花煞是好看。紫槐树我以前也许偶尔见过零星的几棵，但当时一晃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这次猛然见到这么多醒目的紫槐花，使人非常兴奋和激动，便连忙请教同行的朋友，得知这种行道树叫紫槐，植入此地已有好几年了，这种槐花有毒，只能观赏，不能食用。紫槐也叫香花槐，原产于西班牙，上世纪90年代引入中国，主要价值是观赏和环保。当时我就特别感慨，和洋槐花、国槐花相比，紫槐花似乎更加漂亮，更使人惊艳，但它只能观赏不能食用的特点，却使人难免感觉遗憾，就象那些外表好看，却没有多少内涵的“花瓶人”一样，接触久了，难免就会产生一种苍白空虚的感觉。
由此不难看出，洋槐如芸芸众生的普通人，土槐如高人一筹的长者，而紫槐则如夺人眼球的靓丽美人，虽然它们的出身、品性、价值等各不相同，但既然造物主创造了它们，那它们就有存在的理由，并各有千秋、无可替代！
2022年7月24日
作者简介：
宁建平，就职于凤翔区中医医院，主任医师，凤翔区作协会员。从事内科临床工作20多年，近年来从事康复工作。除精研歧黄之术外，业余喜爱学习文史、哲学知识，近几年来开始写作一些游记散文等。
